說實(shí)話,這擂臺上纏斗的兩個(gè)人,我如今看著,心里沒有了一絲波瀾。
我看著他,看他被打的滿臉血仍不肯認(rèn)輸。
看著上方一身侍女打扮的樂嫣慌張的跑下來,在被侍衛(wèi)攔住。
這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我實(shí)在不想看。
涉爾看到了人群中的我,他明顯愣了愣,站在擂臺上被奮力起身的皓都一拳撂倒。
不過涉爾是草原人,最不缺的便是體力。不過片刻,他便反將皓都打倒。
他對我張了張口,我看清了他的口型。
他說:“等我為你出氣。”
我笑了笑,蠢死了。為我出氣,笑話,我曲江張家家主,需要他為我出氣。
我又看了看躺在擂臺上的男子,只是有些恍惚。我伴他十二載,伴他滿身血污,伴他及冠封將。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身旁不知何時(shí)走來的魏叔玉,他拍拍我的肩。示意我,該走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在回望里面的故人。
出了人群,我與他便徑直走向城門的方向。
路上,魏叔玉問我:“就這樣走了,以后都不回來了,不和他們告?zhèn)€別?”
我答:“魏世兄,沒有這個(gè)必要?!?/p>
也是,沒有這個(gè)必要了。我都要死了,告別也不過是給自己徒增煩惱優(yōu)思。
他倒沒再說話。到了城門口,暗衛(wèi)圓鳶在馬車旁等我,我道:“就送到這里吧,天子的心意,我知曉了?!?/p>
榮華富貴,公主尊號。我從來都不稀罕這些,即以前不曾擁有,如今自是不會惦念。
長安,這個(gè)寄托我曾經(jīng)期許的地方。以后,不會再回來了。
他伸手將我送上馬車。我撐著額頭,隔著簾子,他喚我:“永晏公主,一路平安,不見的日子,記得,順心康健?!?/p>
我垂著眸子,緩緩閉上雙眼。
唐皇的心思,很好猜。不過是希望他尋回的女兒留下來,喚他一聲父親。
雖然以后不再回來,但這個(gè)“晏”字,我很喜歡。阿娘說,我名字里曾經(jīng)有一個(gè)“晏”字,那是舅母取得,阿娘很喜歡
不過后來改了,也不知因?yàn)槭裁础?/p>
留下這個(gè)封號,留在長安。往后,也算是給故人留一個(gè)寄托。
到了曲江地帶,圓鳶進(jìn)了馬車,她輕柔道:“家主,可要出去見一見百姓?!?/p>
我搖搖頭,她立刻便明白。反手將車門關(guān)上,吩咐車夫:“不必停下,一路進(jìn)城,回張家?!?/p>
車夫應(yīng)是,便駕馬直進(jìn)。
我倒了杯茶,聽到了沿城百姓向圓鳶關(guān)切我的身體。
馬車偶爾也還是會停一停,一些相熟的婆婆會來問一問我可還有恙,到了城中,便更多了。
不過大多知道我身體不好,也就只在路的兩側(cè)問候。
到了張宅,圓鳶為我打開車門。我本想扶著她的手下馬車,誰知大門前突然跑出一個(gè)人。
他半跪在馬車旁,伸出手,喚我名字:“長月。”
我垂眸看他,他也看著我,雙眼明亮。我將手放在他衣袖上,借著力下了馬車。
他很開心,跟在我身后,一直在看著我的背影,徐徐走進(jìn)了府邸。
他倒是乖,我讓他呆在曲江,他便真的離開草原,換上唐裝,留在了這里。
舅母聽到了消息,知我會定會先來祖祠,便早早等在堂門口。
我目視前方,問身后穆金:“我如今回來了,你還不回草原嗎?”
他頓了頓,似乎很委屈:“你這話是……要趕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