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即將抵達上海火車站,請旅客攜帶好行李,有序下車”
肖灑原本溫和的嗓音在電流的轉(zhuǎn)換下變得有些失真,像是老舊的收音機還在苦苦掙扎。
肖灑作為一名列車員,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地在這輛火車上工作。但其實他是一名中共的地下黨員,一直在火車站接迎來來往往的同志們和需要傳遞出去的消息。
今天他接到了一個重大的任務,組織上需要他接應一下南雀,這是一位在汪偽政府內(nèi)部潛伏已久的臥底,原先和他接應的人上周暴露了,沒辦法,已經(jīng)實在抽調(diào)不出人手和這位南雀接應了,只能讓肖灑幫忙連接兩邊了。
肖灑看著遠方連綿的山脈,其實他自己也很好奇這位傳說中的臥底——南雀,據(jù)說在戰(zhàn)線上潛伏多年,好像已經(jīng)身居高層。在這樣動蕩的局勢下面還能憑借一己之力坐上這樣的位置,肖灑很想見見這樣一位人物。
見面時間訂在了晚上,下午沒有行程的肖灑在車站四周逛了逛,全是小商小販,賣小吃、賣煙酒、賣玩具的都有。其中不乏日本人的身影,日本人已經(jīng)在上海建立了很大的勢力,政府是不會管的,如今的政府恨不得貼上去。
也好,肖灑是這樣想的,盡管日本人和汪偽政府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但至少上??瓷先ナ秋L平浪靜的,不像前兩年一樣的民不聊生。肖灑迄今還記得那些斷裂的城墻,長滿青苔的斷壁殘垣,遍地的殘破血肉和食不果腹的災民。上海淪陷的那一年也剛好是肖灑加入中共的時間,沒有來得及載入組織,也沒有明確的入黨儀式,只有介紹人和傳說中的組織。
這些年肖灑也陸陸續(xù)續(xù)地幫組織完成了很多的任務,自己將原先默默無名的”薔薇“經(jīng)營到了現(xiàn)在的汪偽政府的眼中釘,如果說那位南雀是當今汪政府最頭疼的臥底,那么這位薔薇也是他們眼中不得不根除的存在。
肖灑站在街邊,看到了一位小女孩在風中拎著一籃玫瑰花,他走過去彎下腰問她:“小妹妹,天氣很冷了,這樣是要凍壞的。”
看起來是只有十幾歲的小女孩開口卻是十分的老成:“哥哥,花不賣完我回家都沒有錢買衣服,天快黑了,今天也同樣賣不完花?!?/p>
籃子里的花沒有那么新鮮了,但是因為灑了水珠,顯得邊緣因為枯萎而黑掉的花瓣都有種破敗的美感,就像這個世道。
肖灑一時沒有話拿來反駁小女孩,只是拿出錢將小女孩手中的花籃買了下來。
小女孩露出了一個真心的微笑,她將花都取了出來,整理整齊,摘掉了幾片肉眼可見枯敗的花瓣然后將所有的花扎成一束遞給了肖灑:“應該把籃子給您的,這樣比較方便,但明天我還要去城中賣花,只能這樣把花給你了?!?/p>
肖灑接過花束笑了,又掏出了中午沒吃完的面包放進小女孩的籃子里,讓小女孩回家了。肖灑看著小女孩離開,他只能用這樣的方法讓這個小女孩能平安度過這兩天。
肖灑拿著花束回頭,轉(zhuǎn)眼看到了走過去的一隊步履匆匆的黑衣人,為首的人穿著一身黑色大衣,禮帽端正的戴在頭上,低頭斂去神色,裝束中透著嚴謹,但也掩不住風塵仆仆。
“是葉秘書啊?!毙⒉[了瞇眼,他知道今晚有大人物要從上海到南京去,但沒想到是他,“今晚還要碰面南雀,難道南雀是葉秘書身邊的人?那這個南雀確實很厲害,居然能在葉秘書的手下還能傳遞出這么多消息?!?/p>
就在這一秒,葉秘書也看了過來,這匆匆一瞥讓肖灑有些慌亂,這一眼好像不在看他,在看著靈魂深處的那株薔薇。肖灑被掃視了一遍,葉秘書也沒有任何停留就走了。
等到葉秘書一行人進了火車站看不到了以后肖灑才回過神來,他好像知道為什么葉秘書能做到那個位置上了。肖灑搖搖頭,拿著花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