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若若小姐愿意的話,來日我們可以一起拜訪梁大家,請他為你制弓?!?/p>
“那多謝燕統(tǒng)領了。”
“不必。”你同我,永遠無需言謝。只可惜這句話,也無法說給你聽。
范若若看著燕小乙的身影。他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第一次見面時他冷峻強硬,她以為他只是個唯命是從的儈子手罷了??蓻]了皇命和身份,在這鄉(xiāng)野相遇,他一路趕來救下自己的性命,還教自己試弓,愿意拿他的交情替自己換一張好弓。一想起剛開始想學弓道時,她還拿殺了燕小乙為目標,范若若心里不免有些心虛和愧疚。也不曉得燕小乙要是知道她對他還起過殺心,還會不會這么好心幫她了?
想著想著,范若若腳下一崴,哎呀一聲向前一撲。燕小乙耳聰目明,連忙轉身扶住她:“腳崴了嗎?”
范若若有些難為情的點點頭,燕小乙扶她去一旁的石頭坐下,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腳。她穿著淺粉色的繡花鞋,見燕小乙把手伸向自己的腳,便向后縮了一下:“燕統(tǒng)領,這于禮不合……”
女兒家的腳,豈能隨意給男人看?
燕小乙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從懷里取出手帕,想要鋪在她的腳上,就像宮中太醫(yī)為后宮貴人把脈一般避嫌。
范若若驚呼一聲:“等等!”
他抬起頭,神情誠懇:“若若小姐,腳上的傷可大可小。事急從權,恕燕某失禮了。”說著,又要將手帕蓋上去。
范若若一臉的嫌棄和拒絕:“道理我都懂,但是你這塊手帕是不是剛剛替我擦去血跡的那一塊?”
燕小乙一僵,還真是……他一個武人,那會像那些世家公子,沒事身上帶上好幾塊手帕,今日能找出一塊,就已經(jīng)不錯了。
看見對方的呆滯的表情,范若若便嘆了口氣,從腰間取下一塊絲帕,輕輕覆在腳上:“燕統(tǒng)領,請吧?!?/p>
燕小乙輕咳了一聲,一手托住少女的鞋底,一手隔著絲帕輕輕拂過著腳腕。他動作很輕,但非常仔細。隔著絲帕和鞋襪,范若若還是感覺到對方手上厚重的繭子,有點癢,她轉過頭看著一旁盛開的野花,那漂亮的粉色似乎也生到了她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無事。只是扭到了,沒有傷到筋骨,過幾日便好了。”記得涂我送去的藥,一日就能好。燕小乙好歹保持了理智,不該說的話都咽進肚子里。那張漂亮的絲帕被他疊好,小心放入懷中。
“那帕子……”
“我手臟,弄污了你的帕子。等回去洗干凈再還你。”
范若若噎了一下,忍住不去反駁。
燕小乙將弓臂兩頭的圓刃取下收到箭囊里,將弓臂一頭遞給范若若:“這是方便近戰(zhàn)用的,很是鋒利,我取下來,以免傷到你。你抓著弓臂,跟在我身后。”
范若若明白了燕小乙的意思,孤男寡女攙扶同行難免惹人非議,他便借弓來扶她。范若若頷首道謝,心中卻在腹誹:原來還是知道禮數(shù)的。
兩人緩慢的走了一段。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山路越發(fā)難走,范若若又傷著腳,哪怕隔著弓向燕小乙借力也是越發(fā)難以行走。
燕小乙看看天色,蹲下身,“若若小姐,還是我來背你吧?!?/p>
范若若抬頭看了看天色,要是再這樣磨磨蹭蹭,怕是天黑也回不去了。這個時候,也沒法顧忌男女之防了。她伸出手:“那我來拿你的弓和箭囊吧,你背我也便利些。”
燕小乙覺得有理,將弓箭交給她,俯下身將她背起來。
“我重不重?”
“太輕了些?!?/p>
燕小乙走的很快,但十分穩(wěn)當。范若若摩挲著他的弓箭,眨著眼睛問:“你把武器都給了我,又背著我,就不怕我從后面偷襲你,把你殺了?”
燕小乙的動作依舊,心里卻有些五味雜陳,該怎么回答呢?問她為什么想殺自己,還是告訴她其實他并不想殺范閑?最后他只是故作輕松:“你殺不了我。九品高手比你想象的要難殺一點?!?/p>
范若若一愣:“燕統(tǒng)領,我這是在說笑,你不會當真吧……”
燕小乙耳邊又想起她的那一句我能殺死燕小乙嗎,點點頭:“我知道,我不會當真?!?/p>
范若若撇撇嘴,我怎么覺得你就是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