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午小睡起床,就見著那瑩潤的白色瓷瓶擺在了窗口,而他摘的荷花還有荷葉被插在了里面,旁邊還并了一些別的花。
現(xiàn)在也正在被她微微修剪,素手纖纖流連過那荷葉的時候,說不出的靜美雅致。
葉孤城站到她面前,隔著窗欞與她對視。
他們中間便是那瓷瓶,還有那微微高起的花與葉。
時而遮著她的半邊臉頰,也時而遮著她的眼睛,時而遮擋了她只用一根簪子慵慵懶懶挽起的鴉絲。
他便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梭巡著她的模樣,傍晚的微光總是艷麗成橘色。
葉孤城總是不能理解那些所謂才子佳人般的‘眉目成書’‘朝朝暮暮’。
幼年時候父母讀起來的那些書此時此刻又這么清晰的讓他明白。
他與她,便是落葉與秋風(fēng),相逢幸事。
想著,他的指尖也輕觸了一下她的手指。
便是讓云月兒有些詫異的抬眸起來,隔著花葉來看他被花葉分割之下,格外清許繾綣的清眸。
有些疑惑他怎么杵在這里半天,都擋她太陽了!
“走開些!”她喃聲抱怨,“擋光了?!?/p>
葉孤城也的確離開了,這一室的光亮也的確又多了一下,照得云月兒歡歡喜喜的瞇著眼睛有些沉醉的打量那邊的日光,有些眉眼彎彎的笑容。
但很快她便是整個人都被打橫抱了起來,一雙藕臂也一下子伸出攬住了他的脖子,手上的剪刀‘?!囊幌聣嫷?,微微的彈起。
窗前的花和葉還微微遮擋著他們在窗前那張竹榻上抵著的身影。
便是鼻息糾纏了好多下,他又不說話,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親著她的唇。
秾黑的眼睛就這樣看著她,之前他也總是用這種眼神看著,有些怪不自在的,但也習(xí)慣了,可現(xiàn)在這個時候那種不自在的,想要逃避的,羞赧的,心跳跳得越來越快的感覺也來了。
被他用雙手困在榻上,她似乎無處可逃,只能撐著手,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她,羽睫顫動得厲害,“你你你你,不要亂來??!”
然后又有些哭音,“我只是修個花而已,大不了我就不修了!”
“窗還開著,門還開著呢!還有我夫君……”
她梨花帶雨的,然后竟然有些安靜,因為葉孤城就是擠上了榻,靜靜的枕在她身邊。
“看荷花那里。”他的聲音沉靜,攬著她的肩頭,示意她看那個方位。
原來從這里看出去,正好是荷花和荷葉形成那么一小塊地方,將外面的落日完全的罩在了里面。
好像伸手就能夠握到一樣。
她也有些安靜的看著,眨動了一下眼睛。
剛才的親昵氛圍還沒有完全消散,現(xiàn)在似乎又多了一層什么。
葉孤城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幼時便已經(jīng)開始習(xí)劍,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劍高,用的是一把小木劍……”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宛若一陣清風(fēng),有些微涼的吹拂在身上,很是舒適。
臉頰幾乎貼著她,就這樣的說起了自己的從前。
縱使已經(jīng)聽過,可云月兒現(xiàn)在又聽,好像又有不一樣的感覺。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也漸漸糾纏著她的手指,就像是緊緊依附的藤蔓,無法分離。
云月兒甚至能夠感受到他指尖的薄繭,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她的掌心,又是要將她的手掌包攏在他的手中。
大約是她聽得有些入神了,然后發(fā)現(xiàn)這個葉孤城好像沒有那么冷,而是更加的孤寂迷茫一些。
她光是聽他說,就想象到小小的葉孤城還沒有劍高的時候,就是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然后拿著小木劍日復(fù)一日在那海邊山崖一下又一下劈著的樣子。
日升月落,星月盈虧。
習(xí)慣性的她也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臉頰。
但也就是這么一下,似乎他的眼神也有了一些變化。
云月兒慢慢的收回了手,有些局促似的,偏偏還想要轉(zhuǎn)移話題,“……那你后來呢?”
他凝神看她,“后來就是在破廟里了,第一面我就想讓你跟我。”
“……”云月兒嘀嘀咕咕,“你分明就是見色起意。”
“現(xiàn)在也見色起意。”葉孤城絲毫不含蓄,垂著眼睫去貼近她,哪怕就是這樣簡單的貼近,也足夠讓他喟嘆和滿足。
云月兒伸出了手指抵住了他的額頭,“我有夫君的!”
“他常年在外,你去山南,也不見得他回來,若是那日我不在,你在路邊說不定被野狼叼走了?!比~孤城想到那天趕赴山南的時候,也幸而就在路上遇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