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遮大概還是有些遺憾的,因為旁人看不到她,也就代表著許多事情,她沒有辦法做。
他的俸祿不算是多,挑了一根猜著她可能會喜歡的簪子,又買了許多的果脯蜜餞回去。
帶回了兩身紅衣,也不知道怎么對母親說,可他就是有這樣的執(zhí)念,若是不能看她穿上這一身紅裙,就心頭焦躁不安。
私行婚儀,自然也是視為私奔。
張遮做得義無反顧。
他回來的時候,便是幫著她穿上了這一身嫁衣,紅艷似火一般,鴉黑的發(fā)絲被盤起來,只簪著一根簪子,她手里拿著扇子,也很開心的看著對面的張遮。
張遮依舊端正如玉,只是看向她的時候,目光溫和寵溺。
兩個人一起點的紅燭漸漸燃燒。
誰也不知道這里有二人行了婚儀。
行了禮之后,張遮瘋狂不安的心才落了下來,對面的姑娘眉目柔美朦朧,朝著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張遮也很是笑了,腰間的袋子里的果脯蜜餞很快就被她拿走來吃了。
只是吃了幾顆,再拿起一顆的時候,蜜餞就咕嚕嚕的掉在了地板上,滾動出了一頓距離才停下來。
剛才還巧笑嫣然的她,一下子就淚眼朦朧的望著他,嘴唇開闔,“張家哥哥,我想吃……”
那個‘糖’字還沒有說完,她的身影就漸漸的消失了。
張遮心頭恐慌,想要伸手一握,再和從前一樣攥住她,可是手卻落空了。
“月兒?月兒!”他喊著,像是一頭撞了頭之后茫然不知道該怎么辦的老牛,到處的找著她。
角落里,衣柜里,桌子下面,都不見她的影蹤。
桌面上的一對紅燭還沒有燒完,只有地上掉落的蜜餞散發(fā)著潤澤的光,倒映著一頭負(fù)傷的犬狼。
張遮坐在這里,感覺空氣里屬于她的氣息也迅速消失了。
他閉上眼睛,腦中的記憶也一點一點的沖擊進(jìn)來。
張遮便是記起了,他們曾經(jīng)還有過一世。
那一世,自己不曾抓住她,所以這一世才如此迫切的想要看她穿上嫁衣。
可她為何又會變成這一副游魂之態(tài),難道是因為前世那些……?
張遮知道,自己重活一世,肯定也要比他們更先找到她才行。
不然……他的神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
云月兒感覺自己輕飄飄的,睜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又來到了別的地方了。
她知道別的人也都看不見她,只有張遮能夠看得見她,還會分給她糖吃。
現(xiàn)在沒有糖吃了,云月兒就很不高興的飄來飄去。
面前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廣袖長袍,身量清俊高挑,劍眉星目,鼻若懸膽,薄唇不茍言笑,鼻梁上有一顆小痣,看上去份外的沉靜。
只是他這種沉靜和張遮的那種沉靜不一樣,張遮是一個端肅之人,很有安全感。
云月兒天然的就覺得張遮人很好,所以她愿意出來,面前這個男人她感覺有點陰冷,很危險。
所以躲藏了好多天,確認(rèn)這個叫做謝危的人看不見她之后,她才出來晃蕩。
有的時候會想要試著去抓一抓那糕點,有的時候又想要試著去動一動他的茶。
現(xiàn)在她就在他面前飄來飄去的,時不時的朝著他吹冷風(fēng)。
他依舊八風(fēng)不動的執(zhí)筆寫著東西,云月兒也懶得去窺探,發(fā)現(xiàn)他一點動靜都沒有了之后,就飛到了床帳之上,表演一個床前吊死鬼,拉長舌頭,翻個白眼。
只是可惜自己的舌頭并不能完完全全的放出來。
謝危的筆觸稍頓,隨即又收回了余光,繼續(xù)書寫。
不多時,手中的東西就折疊進(jìn)入了信封當(dāng)中,下屬便是恭敬的進(jìn)入屋里,雙手拿著信封,然后退了出去。
外面的人上了茶和點心,他兀自的撫琴,琴聲幽幽。
那原本在他床頭佯裝吊死鬼的云月兒也一下子就被點心吸引了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面,聽著他的琴聲。
然后點著腦袋,也跟隨著節(jié)奏搖頭晃腦的,不一會兒,她還是對桌面上的那些點心起了興趣。
像是貓爪撓東西,往復(fù)撓那樣,也想要伸手把點心給抓起來,但是她的手都是會從點心當(dāng)中穿過去。
她硬是要鉚勁,越發(fā)的想要拿起點心。
‘錚’的一聲,謝危彈錯了一個音。
琴聲也漸停,他放下了雙手,抬眸徑直看了過來。
那一瞬間,云月兒渾身都起雞皮疙瘩,整個鬼一下子就飄了起來,彈射起步那種。
可誰知道,謝危的目光便也只是移動到那茶杯之上。
他淺淺的啜了一口茶水。
把云月兒嚇得不行。
就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就像是魚怕貓科動物,老鼠怕貓怕蛇怕老鷹,兔子怕一切能吃它的東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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