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二叔摸了摸云月兒的脈,點點頭又搖搖頭。
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那代表云月兒的命燈,又熾亮了幾分,幾乎就要和正常的人一樣了,但還有些弱。
想來也是快了。
……
云月兒現(xiàn)在連前面的張家哥哥、謝大魔王、燕小瘋狗都完全忘記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來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
一夜春雨來,轉(zhuǎn)涼了,吹得她瑟瑟發(fā)抖,只能躲在樹葉的縫隙。
“陛下?”一道略老的聲音問道,“外面風(fēng)大,不可輕出?!?/p>
里面的人輕咳了一聲,但還是走了出來。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蝴蝶。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不遠(yuǎn)處的樹木,腳步輕挪,“大伴,拿把梯子來吧。”
跟在他身側(cè),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大伴已經(jīng)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越來越看不懂這一位主子了。
朝中局勢風(fēng)云變幻,但每一次沈玠都能踩得很準(zhǔn),從王爺?shù)交侍?,才?dāng)上皇太弟多少的光景,先帝就駕崩了,然后沈玠就登基了。
比前世更快的速度。
沈玠登位之后,本來想要伸出手來的薛太后現(xiàn)在幽居宮中,說是禮佛。
至于里面有什么手段,就只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他只需要指點一下,旁邊的小太監(jiān)就已經(jīng)搬梯子來了,但他還是會穩(wěn)穩(wěn)扶著。
有些涼的雨滴從被吹得簌簌的葉子上落下來,大伴很擔(dān)心沈玠著涼,沈玠的身體一直不算是太好,尤其是從某年開始,大病小病不斷。
“陛下,不如讓小春子來?”大伴還是建議。
沈玠卻是笑了,“大伴不知道此間樂矣?!?/p>
他又看看著些高高的宮墻,層層疊疊似乎看不見盡頭,想到了那一道俏麗靈動的影子,就那樣突兀的闖進(jìn)來,然后又突兀的離開。
沈玠還以為自己會先死的。
大伴和其他幾個小太監(jiān)、侍衛(wèi)扶著梯子,皇帝非要上去,他們就只能做這些事情了。
沈玠要去的也并不太高,只是在叢間,找到了那一只瑟瑟發(fā)抖的蝴蝶,一朵花出現(xiàn)在掌心。
那蝴蝶的翅膀也被吹得打顫,沈玠耐心的說,“別人都躲到其他地方了,怎么偏你就躲在這里?”
“來吧,這里暖些?!?/p>
他溫潤的嗓音含著一絲氣弱,但還是十足十的耐心,就這樣含笑著等待她飛下來。
云月兒歪頭,看到他只覺得眼熟,而且他身上有一種自己不知道怎么說的安全感。
他蒼白手心里的花盛放著,散發(fā)著對于蝴蝶來說是甜香的存在,花蜜有些充足的過分了。
溫潤的黑眸就這樣微垂著等待著她,唇邊也笑著,也端的是一副溫潤君子的好相貌。
云月兒看到了他因為爬上來,被牽扯到的一縷頭發(fā),扇動了一下翅膀,有些瑟瑟發(fā)抖。
因為翅膀被水沾濕了,她不怎么飛得動,一陣更大的風(fēng)吹過來,眼見就要被風(fēng)吹落。
他微微嘆氣,寬袖將她護(hù)住。
略顯青白的手著實是一雙文人的手,有著拿筆的繭子,溫溫潤潤。
穿著淺黃色的常服,常服的廣袖將這里攏著,遮擋著,少了許多的風(fēng)雨。
他還在等她主動的飛到自己的掌心之上。
那風(fēng)漸漸散去,她則是跳了一小步,翅膀就有些沉墜了,被他伸手來接住了,然后放在了那一朵鮮花之上。
下來的時候也是頗為小心,旁的人要接過,他也沒有給他們,而是徑直走入了殿中。
殿中一下子就變得溫暖了起來。
桌面上的奏折整整齊齊的堆放著,還有一些沒有被批改完畢。
這一朵花被他放在了柔軟的巾布之上,他就這樣撐著臉,看著花朵里的蝴蝶。
似乎能夠感覺到蝴蝶沾染了一臉的花粉和蜜汁,變得尤其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