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陽凡事是從不瞞著郭老師，唱雙簧的事情當天晚上就報告給了郭老師。國慶假期第三天，我被陶陽帶去了玫瑰園。

書房里，和郭老師對坐著下棋的正是欒云平。

這才剛過下午三點，陶陽并沒有開口和郭老師還有欒云平打招呼，而是一直在旁邊候著，直到這一局棋以郭老師輸為結(jié)束才開口打了招呼。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也許在一些地方與長輩，與領(lǐng)導(dǎo)下棋要故意輸，但又不能輸?shù)奶桃?，但是在郭老師這里，完全可以發(fā)揮出自己的真實水平，郭老師非常樂意見到我們這些徒子徒孫在某方面有強于他的一技之長。

“師父，欒哥?！?/p>

“師爺，欒大爺。”

“我們的阿陶寶寶和苒苒寶寶來了呀，怎么樣，平兒，我就說阿陶得了個好徒弟吧？”

“那可不，官錄視頻里我都沒看出來他們那場戲是雙簧?！睓柙破桨l(fā)揮了作為一名捧哏的職業(yè)素養(yǎng)，“對了，剛剛我覺得你似乎有什么話想說，自己家里，又沒有外人，想說啥就說啥?！?/p>

“我怕我說了以后師爺生氣……”我看向陶陽，希望他能救我一把，但是沒什么用。

“嗐，你這孩子，說就完了，我生什么氣??？”

“剛剛那盤棋，其實師爺您是占了上風(fēng)的，然后，然后其實您應(yīng)該先用象飛了欒大爺?shù)鸟R?！蔽以秸f越小聲，“然后您就穩(wěn)操勝券了……”

“你怎么不早說啊？”

“觀棋不語真君子嘛，師爺?！?/p>

“阿陶啊阿陶，你看看你徒弟，說個話還能抖包袱?！惫蠋煵]有生氣的意思，他一把把我從陶陽身邊薅過來，“你什么時候?qū)W的下棋啊？”

“好些年了，我爺爺教我的?！?/p>

“那告訴師爺，你都會下什么棋?。俊?/p>

“我會下象棋和圍棋，師爺?！?/p>

“來來來，咱爺倆殺一盤?！?/p>

就這樣，我被郭老師拉著下了一盤又一盤的象棋，兩個人均有勝負，而陶陽全程旁觀，至于欒云平，他不僅在一旁出謀劃策，還直接上手要跟我對戰(zhàn)。直到于老師推開了書房的門。

“喲，下棋呢?！?/p>

“大爺。”

“于師爺好~”

“坐坐坐，你們下，我就看看?！?/p>

“不不不，你于師爺下圍棋那可是一把好手，你們下，我們師徒三個看就行?！?/p>

“小姑娘還會下圍棋呢?！?/p>

“小時候跟著我爺爺學(xué)過一點，雕蟲小技而已，讓您見笑了?！?/p>

于是撤下象棋換圍棋，圍棋有一個“猜先”的規(guī)矩，即段位高或年長者抓一把白子讓對方猜是雙數(shù)還是單數(shù)，以此判定是執(zhí)黑子還白子。

我取了一顆黑子放到棋盤上，示意我猜奇數(shù)。

于老師翻開手數(shù)了一遍，不多不少，剛好十二顆白子，按照圍棋的規(guī)矩，我執(zhí)白子，為后手。

“你是在中戲附中念書吧？”

“是的，于師爺，我主要學(xué)的方向時梅派青衣。”

“梅派易學(xué)難精，學(xué)業(yè)吃力嗎？”

“如果單論文化課，壓力不是很大，專業(yè)課我還是差思思一點?！?/p>

“快期中考試了吧？”

“估計就是十月中旬或者十月中下旬，于師爺?！?/p>

“你是昆曲轉(zhuǎn)京劇，這中間跨度不小?！?/p>

“所以我才走了梅派，只有梅派還和昆曲有一點點的聯(lián)系?！?/p>

“這兩天我看那幾個孩子都排練什么節(jié)目著呢，你怎么不去啊？”

“我沒什么擅長的樂器，鐘師哥會古箏，思思會嗩吶，我呢，只會下幾盤棋，時令到了就自己做點杏仁茶喝?！?/p>

“師父，我覺得這里似乎沒咱啥事兒了?！睓柙破綁旱土寺曇魧蠋熣f道。

“你謙兒大爺也是難得碰上一個會下棋的，小孟那三兩下還不夠你大爺瞧得呢?！?/p>

“師哥您慢慢兒下，我們爺仨出去吃茶去?！?/p>

“得嘞角兒?！?/p>

“苒苒你也好好下?！?/p>

“好嘞師父。”

他們下樓去了客廳，我回到座位上繼續(xù)和于老師在棋盤上鏖戰(zhàn)。

“你師爺和你師父想讓你學(xué)戲曲之余也學(xué)學(xué)相聲，你自己是什么看法？”

“師父說技多不壓身。”我沉吟片刻，落下一子，“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適合吃這碗飯。”

“沒有合適不合適，只看你自己努力不努力，你鶴倫叔三進三出，現(xiàn)在不也成角兒了嗎？人啊，不能妄自菲薄。”于老師說道。

棋盤上的局勢有些膠著，于老師盯著棋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快，他就落下了一子。

這一子落下，我所執(zhí)的白子就出現(xiàn)了潰敗之勢。

“你很通透，但有時候太過聰明了反而不好，人這一輩子，難得糊涂。你小孟師叔就是太聰明了，所以一開始他吃了很多苦?！?/p>

“師爺棋藝高超，筱苒拜服?！?/p>

“這就認輸了？”

“一局棋而已，輸了就輸了，輸?shù)闷鸩炮A得來?！保ㄊ潞笸虏郏涸俨徽J輸我會輸?shù)暮茈y看?。。?/p>

“阿陶不會看錯人，你是陶家門的頂門，頂門頂門，頂?shù)木褪情T戶，你師父立下陶家門的招牌，你就要把它守住了?！?/p>

“筱苒謝師爺教誨?！?/p>

回去的路上，陶陽帶著我繞路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整套的圍棋和象棋。

“既然喜歡就說出來，家里不是后臺，沒那么多講究。”

“是，師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