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慢些走!”歐鋮在后面和幾個外室弟子追趕著蕭悅。而蕭悅,早已御著輕功距離他們在數(shù)十丈之外,自秦釗傳授她功法之日起,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到舍尼斯坦城去走走了,好不容易趕上演武論器,下山采辦的機會,她自然是興奮異常,雖然沒有秦釗的陪同,但好歹也是歡愉。
輕功是蕭悅所修功法之中最好的一門,于是不多時歐鋮他們便再看不到蕭悅的身影了。
舍尼斯坦城,依然是一派繁華,甚至可以說,每日繁華過一日。
街上叫賣的小曲中,是不同民族之間的新奇玩意兒,玉器、飾品、各色小吃,等等之類;還有耍雜耍的,舞蛇的,口吐火焰的,舞劍與玩兒蹴鞠的,不乏爾爾。市井熱鬧,自然少不了看熱鬧的人——街上行人摩肩繼踵,絡(luò)繹不絕。
“賣貨郎兒,這個怎么買?”蕭悅拿起一個簪子,問道。
“姑娘好眼光,這個是咱這兒最貴的物件兒,三十文!不過……姑娘生的如此俊俏,二十五文就行!”
“好,那就依你,二十五文。隨帶問你一句,你這打玉簪子的玉石,是在哪里挖的?”蕭悅排出二十五個銅錢,放在了買貨郎的柜臺上。
“這個……姑娘可就為難小人了!這是小人謀生之本,實在……”
“我是看你這玉簪比別處的好,就打聽個閑話!難不成我還能去和你搶著挖玉石不成?你若不說,這簪子我就不要了!”蕭悅佯裝生氣,用手將二十五枚銅錢蓋上了。
“姑娘別……”賣貨郎慌忙央求到,“小人告于姑娘知道便是,姑娘貼耳過來,且暫放心,小人不是要占姑娘便宜,是怕行內(nèi)的人聽了去!”
蕭悅便貼耳到賣貨郎跟前,那賣貨郎便把他挖玉石的地方告訴了蕭悅,蕭悅得知后,又問了他幾個鑒別石中是否含玉的方法,便拿著包好的簪子離開了。
賣貨郎看著她遠(yuǎn)去,滿面春風(fēng)的目送著。剛才那一貼耳,蕭悅耳畔的芬芳,此刻他正回味著。
蕭悅又進了幾家買綢緞面料的鋪子,本想著買幾段回去,但轉(zhuǎn)念一向,東西太多自己閑逛不便,便讓店老板幫她留著,自己允諾離開街市的時候一定來拿。店老板自然是答應(yīng),在如此俊俏的一個少女面前,似乎他平時生意場上的那些巧舌如簧,都沒有了用場。
蕭悅看看這兒,又逛逛那兒的,竟然有些餓了,于是她在一家買烤馕的店前買了半個醬香烤馕,邊走邊吃著。
街上的人,每每蕭悅像一陣小風(fēng)似的走過他們身旁的時候,總要回頭去看一看她的背影,然后,滿面春風(fēng)的目送。
大概所謂的前世五百次回眸,終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便是這般風(fēng)景吧。
街的那一頭,五六個人,正俯首哈腰的圍著一個貴公子走來。
那位貴公子穿著件錦繡細(xì)軟綠蘿袍,登著雙攀云罩紫尖頭靴。身高體瘦,長手長頸,黃金冠下一雙三角眼,雍容富貴,傲慢放肆。
“少門主!要說這舍尼斯坦城,到底滿繁華的?。 逼渲械囊粋€下人說到。
那貴公子卻嗤之以鼻,三角眼隨著嘴角向上一挑,并不言語。手中一把鐵扇搖著,雖然這天氣并不熱。
“倒是有幾分看頭,只可惜,少了些什么!”貴公子開口到。
“少門主指的,可是那‘幽脂蘭香’?”另一個下人一臉堆笑的說道。
“嗯!沒白跟我一會!”貴公子合上鐵扇,舉了起來,便想在那人頭上敲上幾下。
“哎呦呦!少門主可打不得!誰不知道您這扇子……”那人躲閃到。
“看把你嚇的!沒出息!”貴公子白了他一眼,接著便去邊搖鐵扇,便盯著街上的各色女子去了,他的那雙三角眼倒是毒辣,直勾勾的,生怕錯過了那個俊美女子的臉龐與曼妙的身段。
這時,他看到了一個穿著身淡藍衣服的十七八歲的少女,那少女拿著半塊烤馕,一邊吃,一邊左顧右盼著街邊的小攤小鋪,邁著歡快的步子。這少門主只看了一眼便再難將目光移開,他活到今日也是閱女無數(shù),然而這少女的美,卻是他生平頭遭見到,他不覺的瞪大了那雙三角眼,瞪到眼角都快留下裂開的血了。
他的那些個手下也在這時看了過來,只覺的眼前一亮,仿佛因為這少女,這條凡俗的街道竟然一下子猶如了仙人所居一般。
這一伙人,便就這樣的,一言不發(fā)的跟了過去??拷?,靠近,再靠近,直到蕭悅從背后感覺到了人的吐息,猛的將出鞘的劍朝身后揮去。
那少門主只覺脖梗一涼,一把寒氣逼人的劍便架在了他的肩上。蕭悅一臉平靜的看向他,只覺的他那三角小眼的長相,猥瑣丑陋。蕭悅知他有意冒犯,但不想平生事端,只言了句:“別跟著我!”便收了劍,走開了。
誰知剛走出幾步,蕭悅便忽然感覺四肢酸軟無力,像是被人抽光了氣力一般,蕭悅直得拔出佩劍支撐身體,勉強前進。這時那少門主早一個箭步?jīng)_了上來,一把將她抱起,嘴角和三角眼朝著一個方向挑起,玩味的笑著。這人見蕭悅動彈不得,手竟然不安分的在蕭悅身上亂摸起來,陣陣的少女香氳,正讓他癡迷發(fā)狂。這狂徒膽大妄為,蕭悅心中卻是又氣又惱,恨意縱生,心到要是師尊在場,定會活剁了這狂徒!
原來,在蕭悅轉(zhuǎn)身的片刻功夫,那少門主早將兩枚蚊須針打出,正中蕭悅后背。這蚊須針涂了毒,故瞬間便叫她渾身酸軟。蕭悅修為不夠又毫無警惕,而這少門主使暗器的手法卻是混熟,便就這樣中招了。
幾個下人在這時圍了過來,站成一圈以避人耳目。少門主越發(fā)癡狂,情欲難擋,矮下頭向蕭悅的臉靠去……
“??!”卻聽一聲慘叫,那少門主松開冒犯蕭悅的手,護向了自己的下胯。原來蕭悅在此間集中生智,運起內(nèi)力抬腳朝少門主的胯上猛踢了一記,以他胯中之物為支點抽身飛出,而這少門主胯中的渾物,早被蕭悅這一腳踢了個青黑。
蕭悅被自己重重的摔出三丈,卻不敢顧忌身上的疼痛,慌忙踉蹌起身,用盡氣力的逃離了去。
那一眾下人這時圍住了少門主,噓寒問暖起來,那少門主冷汗叢生,臉色俱白,卻抬起手指著正踉蹌前行的蕭悅道:“抓……要活的……”
那幾個下人聽了主人的指令,留下一個將少門主抬起,其余眾人便直奔蕭悅而來——一時間,蕭悅又一次被團團圍住。
蕭悅此刻赤手空拳,手中的佩劍早在那狂徒輕薄的時候便脫手而去。若是換了平時,自己好歹是蒼穹頂?shù)牡茏?,就算空拳赤手,對付這幾個嘍啰也還不在話下。然而此刻自己已然中毒,剛才那一腳已經(jīng)耗費了所有內(nèi)力,此刻早連站著的力氣都已所剩無幾。
蕭悅明白,若是被那狂徒擄去,失身受辱,定是必然。心下便打算以命相搏。這時她突然想到秦釗,不覺悲從中來,往昔與秦釗相處的點點滴滴不住的在腦中回蕩,心海處滿是秦釗的一切,容顏,笑意,將她懷抱時的那份寧靜與溫暖以及心中那份錯然,都如同泛起的濤瀾,讓她傷悲,讓她心疼——蕭悅此刻滿心都是秦釗,卻沒有對秦釗不在身邊的怨恨,而是對于此生再不能伴君左右的遺恨!
“師尊,悅兒死在頃刻,再無相見!”
一張張魚絲網(wǎng)從那幾個下人袖中射出,蕭悅早將剛才買了的那只簪子握在手中,便要往自己的喉管刺下……
“啊……啊……”一連幾聲的慘叫,一眾下人倒地不起,那射向蕭悅的魚絲網(wǎng),被砍成了粉碎。
“師……尊……”蕭悅使出最后一絲力氣看清了救她的人的面龐,卻念出了秦釗的名字。
歐鋮手提佩劍,護在蕭悅面前,其他蒼穹頂?shù)拈T人聞風(fēng)趕到,站在了歐鋮身邊。
“滾!”歐鋮面色凝重,朝這些下人和那個少門主橫掃了一眼。下人門慌忙逃竄回那少門主身邊,抬著重傷之下的少門主,離開了。
原來歐鋮自與蕭悅走散之后便按照秦釗吩咐去置辦物品去了,歐鋮心道蕭悅已頗有修為,自保不成問題,便由著她自己玩耍去了。待一切都置辦妥當(dāng),出得店鋪時忽聽人群中議論說一個俊俏的少女被些個公子哥圍住了,蒼穹頂?shù)茏酉騺硇袀b仗義,歐鋮便同一眾弟子,問過方位的趕了來,誰知那受困的不是別人,正是蕭悅。
歐鋮見蕭悅昏死,心下慌張,不敢怠慢,慌忙租了快馬,往蒼穹頂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