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頂內(nèi),秦釗正領(lǐng)著眾弟子裝飾打掃。其實秦釗素來愛整潔,蒼穹頂潔凈的很,本不必如此。但好歹是四年一次的盛會,多少要顯得隆重一些,要不門下宗派的門主要說他待客不周了。秦釗向來不喜這些繁文縟節(jié),但人在塵世,世間的凡俗避無可避,只好任之隨之。
秦釗正在大廳站著,卻見歐鋮和那幾個負責(zé)去買辦的弟子們神色慌張的跑了過來,見歐鋮懷中所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蕭悅,向來鎮(zhèn)定從容的他,心,突然停了一下。
他飛身上前,一把從歐鋮手中奪過蕭悅,朝自己的房間去了。
歐鋮安排下其他弟子,便隨秦釗一同去了。
見蕭悅晨時出去時還是活蹦亂跳,這時卻突然昏死如此,秦釗心下萬分悵然。伸手去把蕭悅脈搏,只覺脈象淤堵,是被人封住了身體大脈所致。人體中大脈有二,名為“任督”,任脈在前心,督脈在后背。秦釗便扶起蕭悅?cè)シ謩e查看她的身前身后,方才見得兩枚細若麥芒的軟針插在她的后背上,那針極細極軟,在日光下都看不大清。
秦釗運起內(nèi)力,照著蕭悅后背隔空一掌,便將兩枚軟針抽出并握在了手中。秦釗將軟針放置一處,慌忙看向蕭悅臉龐,只見她臉色煞白,不似中毒一般的灰黑,伸手去觸摸她手掌之時又覺她手指冰涼,便斷定她中的是麻藥。
秦釗這下醒悟,傷她的人只是想麻痹她的器官大脈而讓她昏睡過去,實乃不幸中之大幸。
秦釗運起內(nèi)力,將渾厚的內(nèi)力隔空打入蕭悅后背去為她疏通經(jīng)脈,傳入蕭悅脈絡(luò)的內(nèi)力雖然渾厚,卻是如涓涓暖流毫不強勁。秦釗金行功法大成,他明白若是貿(mào)然將自己的內(nèi)力紛涌而至,以蕭悅此刻的修為斷然無法承受,反而會讓她筋脈具損,雪上加霜不說,甚至?xí)屗D(zhuǎn)瞬命隕,于是便很小心的將自己的內(nèi)力緩緩灌輸,克制著內(nèi)力中的剛猛,不敢有絲毫差錯。疏導(dǎo)一陣之后,秦釗收了修為,再去探向蕭悅脈搏,卻不想蕭悅脈動雖然順暢了,但依然不甚躍動——偷襲蕭悅的那位少門主的暗器功法卻也著實厲害!
“師尊!這是唐門的蚊須針!”歐鋮此時進了來,就桌上的針端詳一番,言到。
秦釗為蕭悅蓋好被褥,轉(zhuǎn)過身來看向歐鋮,點了點頭。
“好他個唐門,待明日演武論器,我頂當(dāng)將那傷害師妹者修為盡廢!”
“莫要沖動,唐門善用暗器,凡其所用暗器無一不涂毒。打進你師妹體內(nèi)的兩枚蚊須針卻只涂了麻藥,想必是他門中的個別好色之徒的慣用伎倆。欺悅兒不識世間險惡,對人對事不設(shè)提防趁虛而入。他日我告于那唐敬知道,讓他自家處理便是!”秦釗聽罷歐鋮所言,說到。
歐鋮心中卻依然忿忿不平,但師尊這樣一說,便也只好領(lǐng)命。這時劉玥也聞訊而來,言到:“師尊!外室弟子說師妹遭人算計,可有大礙?”
秦釗向她言到:“已無大礙。剛好你師姐也來了,阿鋮,此事如何一番原委,告于我們知道?!?
歐鋮于是便把他所知道的有關(guān)事情的一切都說了個明白,臨了言到:“弟子沒能保師妹周全,請師尊責(zé)罰!”
秦釗一臉平靜的將他扶起,言到:“責(zé)罰不必,但你確然有罪,需將功補過,這次演武你師姐有傷,不便出戰(zhàn),便只有你能代替你師姐,定要取勝!若不然,兩罪并罰!”
歐鋮大悅,起身抱拳到:“師尊放心,弟子定不負師尊厚望!”
劉玥聽到此處卻是暗自神傷,轉(zhuǎn)而言到:“師尊,師妹雖無大礙。但遭人襲擊,身體必然有佯。弟子去熬些補藥來!”
“好,有心了!阿鋮你也去吧,幫我盯著點你的師兄弟們,雖是小事但也不可出了差錯!你師妹需要靜養(yǎng),我留下陪他!”秦釗言到。
于是劉玥和歐鋮便都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了秦釗和蕭悅。
唐門用藥用毒確是了得,蕭悅昏睡了半日方才醒來。而此時,已是深夜。
恍惚中蕭悅慢慢的抬起眼皮,見身旁一個模糊的人影正面向她,定睛看去,卻是秦釗。秦釗面露笑顏,一如晨曦初照。蕭悅心下的情愫一涌而出,受辱的委屈,再見的歡喜……便一把將秦釗抱緊,淚水奪眶而出,言了一聲:“我以為……再見不到你了……”
秦釗這次卻不避讓,也將她抱住,只是沒有她抱的那么緊。蕭悅便這樣在秦釗的懷抱中嚶嚶含淚,卻未道明自己的委屈,因為那委屈實在難以啟齒。而秦釗心知肚明,卻也不去問及。只由著她在自己的懷抱中,宣泄自己的情愫。在他自己知與不知中,一種有別于師長弟子的情感,從他的心房,翻涌著,直達他周身的任何一處脈絡(luò)。在蕭悅芳氳的體溫中,秦釗第一次的,有一種迷醉的感覺,而更要命的是,他在自我處,并不愿擺脫這份迷醉。
這時劉鑰將剛剛又熱好的湯藥端了來,看到眼前的一切,將腳步停住了。
“師尊,師妹……”歐鋮也趕了過來,見眼前所見,也是把后半句咽了去,沒有說下去。
然而,歐鋮的話,到底還是被蕭悅聽了去,蕭悅這才在錯愕之中離了秦釗的懷抱,收起自己的情愫,心?;貧w平靜。蕭悅抬起淚眼,婆娑中,映著燈光下的點點淚光,非但沒有讓她顯出丑態(tài),反而更生了幾分讓人憐愛的動人楚楚。
秦釗用手揩去她臉上的淚水,言到:“怎么了?突然抬首,怕被師哥師姐嘲笑嗎?”
歐鋮與劉玥這才明白,原來秦釗早察覺到了他們的來。
蕭悅收回臂膀,點了點頭,淚眼中泛起一絲笑意。劉鑰恢復(fù)常態(tài),將藥端到她面前,言到:“好師妹,總算是醒了,藥替你熬了好幾熬了,趁熱喝了吧!來,張嘴,有些苦,忍一忍!”說著便拿起湯匙舀了一勺,遞到了蕭悅嘴邊。蕭悅很聽話的張開嘴,含了一口在嘴里,卻沒有嫌藥苦,她性子自幼堅韌,到如今,也是如此。
“師姐,我自己來吧?!笔拹傃缘?,于是劉鑰便將藥碗與湯匙遞給了她,她自己舀了幾口,直到一碗藥所剩無幾,才將碗和鑰匙遞回到劉鑰手中。
“師尊,有吃的嗎?我好餓!”蕭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笑顏。眾人見她心情好了起來,便也都看著她笑。歐鋮與劉鑰出去準備飯食,幾個人因為擔(dān)心她的安危都沒有吃夜飯,劉鑰一個人端不了四個人的飯菜,于是歐鋮也跟了出去。
“師姐,容我多嘴,不知為何,總覺的師妹對于師尊,并不是只把他當(dāng)做師長一樣親近敬重。”歐鋮出得門來,對劉鑰言到。
劉鑰卻是不語,徑直朝膳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