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笙的眼罩被揭了下來,腰上的刀槍也被下了。
他眨了眨眼,很快適應(yīng)了黑暗的環(huán)境。這里像是一個屠宰場,地面是水泥板鋪成的,很臟,有塵土和腐爛的氣味。
他的兩只手被人一左一右拽住,掙脫對他而言不廢吹灰之力,但周圍還有幾十個持槍的家伙。
“就這?”
前方傳來一聲嘲諷,一個中等個頭的年輕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手中是程言笙的左輪手槍。
“什么就這?”
程言笙抬起了頭,靳青正在拔弄槍機(jī)。
“你一個人來這兒,就帶著一把刀一把槍?”
“有什么問題嗎?”
“我以為你會帶來一支軍隊(duì)?!?/p>
“一支軍隊(duì),都是你這樣的貨色嗎?分公司靳總管?”
“你明白我們想要什么?!?/p>
“哼哼,”程言笙四下掃了一圈,“你是覺得我很蠢???那么你呢?帶著這么多人才敢對我動手?拿了東西之后去主子那里搖尾乞憐?靳青,你他*的算什么東西?”
靳青拽住他的衣領(lǐng),把左輪手槍頂在他頭上,程言笙則全不在意。
“姓靳的,老子和大哥當(dāng)年把你從鬼子槍口下面撈回來的,”程言笙輕聲道,“你他**的竟然敢暗算大哥,現(xiàn)在還敢對老子下手?誰他*給你的膽子?”
“東西呢?交出來!!”
靳青咆哮著,他扳開了手槍槍機(jī)。
“記得是誰給了你現(xiàn)在的一切嗎?你就這么報(bào)答我們?當(dāng)年就應(yīng)該讓你這坨爛貨被他*炸成渣子,我***!”
聽見程言笙的罵聲,靳青怒極反笑,他沖下人揮了揮手,下人點(diǎn)頭哈腰地跑了出去。
“去請你的主子了?”程言笙呸了一口唾沫,“說到底你也是個賤種?!?/p>
靳青揚(yáng)手,槍柄狠砸向程言笙面門。
靳青的侍從快步跑下樓,穿過兩條走廊后高專響了房門。
“得手了?”
開門的是一個棕發(fā)年輕人。
“是的?!笔陶呋卮?,“他現(xiàn)在一動不敢動,還在罵呢。”
屋里傳來一陣笑聲,接著站起來六個人影。
“接下來不會比殺豬難多少吧?”
一個大塊頭說。
隊(duì)伍中傳來一陣附和,年輕人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眾人信步而行,“拿到東西之后,我們最好馬上離開。”
年輕人說。“這么急著做什么?我還想看看那頭豬的慘狀?!币粋€女聲說。
“還是別了,”另一個女聲反對,“讓上面等急了,你知道后果?!?/p>
“可惜了,”最末尾一個聲音說,“我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玩解剖了?!?/p>
“哦閉嘴?!蹦贻p人皺了皺眉。隊(duì)伍突然停了下來,年輕人望著前面的一個拐角。
“喂,人呢?”
那個侍者在拐過這里后竟突然不見了,像是消失在了空氣中。
“等等,不對!”
話音剛落,一個圓柱形的木瓶滾到了幾人眼前。
爆炸幾乎掀翻了眾人,緊接著,前方響起了一陣粗野的“狂笑”。
年輕人身邊的一個大塊頭身前濺出一道血霧,他沉重的身體直直倒了下去。
他們前方有十個身穿中山裝的影子,每個人的手上是一只黑色的沖鋒槍。
所有人瞬間被彈雨籠罩,地板和墻壁的碎屑一時間四下飛濺。年輕人扛起大個子的尸體,子彈的尸首上鉆出一串串血洞,身邊又傳來一聲慘叫:剛剛說話的兩個女人中的一位也中彈了。
所有人立刻退回了拐角處子彈的身邊的墻上掀起一陣煙塵,墻角被撕開了數(shù)個大洞。
怎么會這樣?年輕人氣急敗壞,但現(xiàn)在想不了那么多了。
又一顆手雷飛到他們面前,年輕人這此沒有后退,反而直直迎了上去。
這是一枚重型手雷,戰(zhàn)場上可以把人轟成碎渣。然而,在它爆炸的前一瞬,年輕人眼中閃出一陣紫光。
暴虐火光在接觸它的瞬間停滯下來,剎那間,那個火團(tuán)失去了顏色與光芒,它繞開了年輕人的身體,向兩邊散去,最后化為一團(tuán)黑煙消失了。
他拽起地上的尸體,沖了出去,眾人緊跟其后。
彈幕相交的瞬間,雙方的陣營中騰起一團(tuán)血霧,中山裝們手中的沖鋒槍狂暴著,槍焰交織中,一個黑影貼了上去。
對方剛來得及把槍口調(diào)轉(zhuǎn),卻聽一聲炸響刺目炸響,憤怒的火光在年輕人身前迸射,所有人的身體被火焰所籠罩。
槍聲平息,血徒狠狠的擦了把汗。
“混賬那些混蛋怎么到頭來對付我們了?”年輕人踹了一腳地上的尸體,“這群豬都是——”
一朵血花在他背后綻開,更加猛烈的槍聲從所有人背后響起。
幾分鐘前。
靳青的手沖著程言笙的臉砸了下來,卻被他喊停了。
“等等。”
靳青冷笑一聲,“怎么,你也怕了?”
“不是不是,只是突然想起我這有一件東西,你可能會感興趣。”
“終于肯把東西交出來了。”
“……”程言笙點(diǎn)點(diǎn)頭,“我上衣里面有個口袋,是我自己掏,還是……”
靳青拽開他的上衣,這風(fēng)衣外套里面摸索了一下,然后他一臉詫異的摸出了兩條手鏈。
“這,這是…”
震驚和疑惑輪番在他臉上顯現(xiàn)。
這是他生日時送給妻女的禮物,現(xiàn)在…怎么在他手上?
“靳青,我記得你結(jié)婚挺早,孩子都能打醬油了?!?/p>
程言笙輕描淡寫地說,“還找了個千金小姐是吧?那孩子叫什么來著?好像…哦,是靳鷺?好名字,是個好看的小姑娘,對吧?”
“我把手鏈拿走的時候,她還在哭呢?!?/p>
靳青幾乎坐倒在地上,“是,都是你干的?你把我老婆孩子綁走的!她們現(xiàn)在在哪?你把她們怎么樣了?”
“哼?!?/p>
程言笙笑了笑,“你以為這些事情是你主子的人干的吧?你以為我真的蠢成這樣?”
難怪他沒有反抗,難怪這么順利,原來被算計(jì)的是靳青自己。
此刻,這個不可一世的黑幫頭目在程言笙面前像一只小雞崽一樣,可以被他一根指頭拎起來。
“靳青,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好父親啊?!?/p>
“你的人…把她們怎么樣了?”靳青扯住他的衣領(lǐng),槍手們交換了一個眼神。
“她們和這些事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你…你要我做什么?”
“簡單,”程言笙掰開他的手,“把你的主子綁上來。”
靳青臉色鐵青,沖鋒槍還在冒煙,他大手一揮。
“把還活著的人帶回去”。
活著的人只剩下那個年輕人,他被五花大綁后抬上了樓。
他的臉被扳正,面前是手持短刀的程言笙。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懂嗎?”
幾分鐘后問話結(jié)束了,靳青的手下們紛紛動手開始處理現(xiàn)場。
靳青本人讓手下把年輕人的尸體搬了出去,回過頭來時,他對程言笙開口道:
“那我的……”
程言笙忽然出手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又在他腰間一掏,抽出了他的魯格手槍。
剩下的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房間里響起一陣爆竹似的槍聲,一切又回歸寂靜。
靳青奮力掙扎著,程言笙單手拎著他,走過去鎖上了門。
其它人顯然聽見了槍響,正在往回趕。靳青的臉色發(fā)紫,程言笙把打光了子彈的手槍丟到了一邊。
“你以為這就完了?”
這是靳青生前聽見的最后一句話。接著他被一怪力掄起,頭撞破了窗戶,世界顛倒過來,一陣旋轉(zhuǎn)之后,一切歸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