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壓下心中繁雜的思緒,等喬婉娩歇息的差不多了,三人離開地道。
喬婉娩到底是才經(jīng)歷過喘癥發(fā)作,出了地道后便有些氣喘吁吁,三人便在一處涼亭坐下休息。
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阮無恙借著夜色遮掩,才沒叫人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不對。
她見李蓮花又因為香囊在阿娩面前露餡,不耐煩看他瞎編謊話,便隨便找了棵高一些的桃樹,躍上樹枝休息。
阮無恙摩挲者腰間的香囊,只想喝酒。
李相夷不是天下第一嗎?怎么這么麻煩?
李蓮花半真半假地騙過喬婉娩,告訴她李相夷已死,終是讓她徹底死了心。
他不是沒看見阮無恙的不耐煩,只是此時,他有些顧不上她,他得讓阿娩徹底死心。
他看得出來,阿娩對紫衿是有感情的,她很依賴紫衿。
李蓮花看著喬婉娩痛苦地抓著香囊哭泣,心中默默道歉。
另一邊,阮無恙捏著荷包的力度越來越重,最終,她強行點住自身幾處穴位,將毒氣暫時強壓下去。
再次睜眼,她抬頭望月,眼里無悲無喜。
李蓮花見時間太晚了,便想扶起喬婉娩,送她回去。
誰知肖紫衿突然趕到:“住手!不許碰她!”
肖紫衿上來便拔劍,直指李蓮花。
“老四!”
陸鶴突然出現(xiàn),劍未出鞘便擊退了肖紫衿。
李蓮花看向緩緩走來的阮無恙。
天色已晚,此處也并未特意掌燈,他看不太清阮無恙此時的表情。
肖紫衿還要出手,阮無恙不耐:“讓他冷靜冷靜?!?/p>
陸鶴一掌掀飛肖紫衿的劍,將他反手壓在地上。
李蓮花見狀想阻止,卻被喬婉娩拉住。
李蓮花不解,他看得出來喬婉娩明明很擔(dān)心肖紫衿。
“不、不能刺激……”
喬婉娩話說一半戛然而止,只是不讓李蓮花上前。
“無恙……”
她試探著喊阮無恙的名字,阮無恙沒有回頭,只是說:“我有分寸。”
“婉娩你別求她!”肖紫衿眼里的真相,從來都是他愿意相信的才算。
“你們樓外樓就是這么欺負(fù)人的嗎!”
阮無恙眸色微涼。
喬婉娩緊緊攥著手心,兩人都是她心中重要之人,這叫她如何是好。
肖紫衿看阮無恙的眼神幾欲噴火。
阮無恙不為所動,眼中仿佛凍著九尺寒冰。
陸鶴加重手上的力氣,肖紫衿疼的悶哼出聲。
“肖紫衿,冷靜了嗎?”
肖紫衿心中泛起涼意。
“樓外樓的規(guī)矩,若是樓中弟子犯錯,樓主自不會包庇;但若不是樓中弟子之過,誰,也別想動我樓外樓的人!”
習(xí)武之人對氣勢這個玄之又玄的東西很敏感,比如說殺過人的和沒殺過人的,那氣勢眼神就不一樣。
肖紫衿仿佛在阮無恙眼中看見了尸山血海。
“松開吧?!?/p>
陸鶴丟開肖紫衿的胳膊,從懷里摸出一張帕子,仔仔細(xì)細(xì)地擦手。
“肖紫衿,看在阿娩的面子上,今日不與你計較,但若他日,你再敢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便傷害樓外樓弟子,我必定讓你知道后果?!?/p>
“阿娩,這是針對你的喘癥所制的藥丸,可作應(yīng)急之用。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阮無恙走之前,給李蓮花傳音入密:我的面具,用完了記得送還樓外樓,直接給無了方丈也可。
兩人運氣離開。
喬婉娩扶起肖紫衿,和李蓮花打過招呼也離開了這里。
李蓮花站在涼亭的階梯下,撿起喬婉娩忘記帶走的荷包打量了許久,最后望著阮無恙離開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怎么還不回去?喬女俠已經(jīng)跟肖大俠回去了,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
方多病不知從哪里鉆出來,打斷了李蓮花的沉思。
李蓮花搖搖頭:“沒事,回去吧?!?/p>
————
阮無恙盤腿坐在榻上,牙關(guān)緊咬,額頭青筋暴起。
“哼——”
一陣一陣的痛苦席卷全身,阮無恙痛的悶哼。
不知這是第幾波疼痛襲來,阮無恙已經(jīng)開始意識模糊。
對不起……對不起……
都怪我……再等等……我就來贖罪……
恍惚間,眼前唯余血色一片,耳邊似乎有人在嘆息。
“施主,何苦啊……”
月圓無缺,此夜安好。
————
李蓮花看著喬婉娩將荷包丟進火爐里,面上一片平靜。
如此,便是最好的結(jié)局。
“喬姑娘怎么來了?李蓮花,我跟你說啊,喬姑娘可是名花有主的,你可不要動歪心思啊?!?/p>
方多病在門口和喬婉娩擦肩而過,狐疑地打量起李蓮花。
李蓮花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我聽外面的小沙彌說,剛剛百川院幾位院主都來了?”
李蓮花突然一笑:“是啊,你知道他們帶來了什么嗎?”
“什么?”
李蓮花神神秘秘:“少師劍!”
方多病果然一臉震驚加痛惜:“李蓮花!你這踩得什么狗屎運??!”
李蓮花得意一哼:“我跟你說,這少師劍果然不一般,還挺重,摸得我手都疼了,現(xiàn)在還抬不起來呢。你看看,都起繭子了?!?/p>
李蓮花把手湊到方多病眼前,方多病一把拍開:“你少來?!?/p>
李蓮花也不在意,“沒大沒小?!?/p>
說到這個,他突然想起來阮無恙。
方多病又道:“我請無了大師給你看看,你記得過去一趟啊?!?/p>
李蓮花一想到老和尚每次念經(jīng)似的嘮叨就頭疼,阮無恙也被暫時拋到腦后。
————
禪房,無了方丈給李蓮花把脈,又是氣他濫用內(nèi)力,又是無可奈何。
“唉,你們一個二個,都是不要命的!”
無了重重嘆息,昨夜才救了一個,今日又來個不聽話的。
“老衲再三叮囑,只因你有獨一無二的揚州慢,這才留下一成內(nèi)力護住心脈,每動用一次內(nèi)力就會加速毒發(fā),你以為你還有多少時間夠你這么折騰?”
“要知道,碧茶之毒是會影響腦子的,你這般聰明的人,若是突然瘋了傻了,我、我會很不習(xí)慣啊?!?/p>
無了苦口婆心,奈何李蓮花是個油鹽不進的。
“老和尚你不習(xí)慣也得習(xí)慣,別說了再說下去我頭都疼了,聽不清你說什么?!?/p>
他撐著腦袋,擺明了不聽。
“休要打岔,你再這么妄動真氣下去,恐不剩半年光景?!?/p>
“這半年就半年唄,先前那情景,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無了要說什么,李蓮花連忙打斷:“和尚,阮姑娘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