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還帶著未退的少年感，身穿銀白衣衫，看上去是個溫柔懂禮的小公子，也許做事有瑕疵、也許心智不成熟，還整日跟她黏在一起玩，她倒是快忘了他也是一宮之主。

察覺到她的走神，宮遠(yuǎn)徵皺了皺眉，又舒展了眉眼，輕柔地將她的臉托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這句話像是答案，告訴他也告訴她。

“我有點(diǎn)不太明白。”他是怎么確定能喜歡她很久的呢。

念姝偏過了頭，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冰涼掛著眼淚的臉，有些更難過了。

宮遠(yuǎn)徵看著空蕩蕩的手掌和她偏過的頭，緩緩地牽起了笑，深淵有底，人心難測，更何況是她，真的太難了。

他有很多簡單的路沒有走，沒有將她拽落喂下離不開他的毒藥，沒有用圈圈的鏈條項圈將她鎖，也沒有用層層的紙窗隔扇將她關(guān)，直到現(xiàn)在他的心里也不想不要她的愛和信任。

宮遠(yuǎn)徵用那空蕩蕩殘留著她溫度的手掌，無力地?fù)]了一下，盡數(shù)斬滅了屋外的燈，桌上是一堆雜七雜八的藥材，翻開未合上的醫(yī)術(shù)，各式各樣的罐子藥瓶，唯一的燭火插在燭臺上閃爍。

屋子里昏昏暗暗的，念姝吸了吸鼻子，收了眼淚，眼圈與鼻尖哭得通紅，轉(zhuǎn)過頭來看他。

拜托，別光看他，說點(diǎn)話吧，又轉(zhuǎn)變成了，算了別說話了，說出來的話跟刀子似得就知道捅捅捅。

他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燭光映照在他白皙的面上明明暗暗，好氣真的好氣，說不上來，起初真是難過，現(xiàn)在就只剩下了一肚子氣。

“遠(yuǎn)徵……”

這次又是什么，是我們現(xiàn)在就分開吧，還是不喜歡你了，還是我們沒有以后，還是我不相信你會一直愛我。

他又不是那只會去萬花樓喜歡賭的宮子羽，他一點(diǎn)都不想賭里面的任何一句話。

宮遠(yuǎn)徵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握住她的脖子，指尖溫柔地摩挲而過她的面龐，掌骨用力將她往下拽了點(diǎn)。

“唔……”念姝前傾著身，抓緊了桌沿，怔然地看向靠坐在椅子上的宮遠(yuǎn)徵，她咽了口口水，滾動的小喉嚨抵在他的掌心，忍不住又滾了一下。

他漆黑的眸中染上了濃稠的偏執(zhí)和占有，語氣溫柔得像是撒嬌又像是情人間的愛語：“姐姐從現(xiàn)在開始你想明白再說話，我能殺死你的方式可不會只有一種，更何況有些事情，活著會比死了會更難受?！?/p>

各種情緒雜糅在一起，就是復(fù)雜。

念姝好像漸漸也能明白這種感覺了，也不得不說愛真是世界上最難搞的東西。

他松開了她的脖子，她便重新坐直了回去，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過他這副模樣，更何況現(xiàn)在還是這樣子對著她，她一邊想一邊將繡著小蝴蝶的裙擺都皺著不成樣子。

原本就挺難過的，現(xiàn)在越想越委屈，他怎么能這么兇她。

宮遠(yuǎn)徵看著她在心底嘆了口氣，問她：“現(xiàn)在還喜歡我嗎？”

念姝又揉了揉裙擺，還是小聲說：“喜歡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