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姝迎著謝危陰鷙的目光,咽了咽,試探性地說:“只要先生不離開我,我也不離開先生的?這樣算不算我對先生也情深意篤?”
謝危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掐著齒痕的手指驟然放松。
念姝偷瞥到謝危松開的指頭,便去扯他鉗在腰間的手,又被他用了勁兒地握出了一聲悶哼:“疼呀,輕一點啊……”
謝危未曾放松的力道,就跟從未吃過糖的小孩握了塊失之容易,得之不易的糖果,攥得緊緊的,哪怕會硌手壓出紅印,哪怕會融化沾了滿掌甜膩,他也不放開,直到徹底吃掉它的那一天,才能稍稍將懸起的心落下。
像折磨,像懲罰,像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zāi)。
念姝悶悶地哼了幾聲,又疼得齜牙咧嘴一刻不能忍地想打人,但臨到頭了又不敢真動手,只是拿著爪子輕撓了兩下他的手背:“先生,能不能先高抬貴手?我的腰好疼,這樣下去,定是要青了。”
謝危凝望著她,神色不明仍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這一刻她就像是被隱在暗處的兇獸盯上,他直勾勾看著她的黑眸中含著難消的狠戾。
“膝蓋也痛,腰也痛,好不容易才休息兩天,我不想在家里躺,我想……”念姝示弱地握住他的手臂,又急忙吞回了剩下的話,眨巴著沁水清透的眼眸,笑得無辜,轉(zhuǎn)口就道,“在家好,在家好,我不懈怠,我好好練琴,練好了彈給先生聽?!?/p>
寂夜逢春風(fēng),梨白似皎月,便是天工著墨也難描。
謝危定定地盯住她,一手撫上了她的面頰,用指腹一點又一點地描摹過她純?nèi)黄恋拿佳邸?/p>
梨花若是四散破碎那便更像是零零星星飄漫天的光亮。
念姝背脊發(fā)涼,笑得實在是勉強,索性不笑了,面無表情地繃直了嘴角,又漸漸下撇,握住他的腕,眼里噙的那汪淚簌簌而下:“好疼呀,我不想討厭先生的,可先生總是弄疼我……”
想要摧毀的欲望因她的哭泣顫抖而節(jié)節(jié)升高,殘存的理智頑抗著洶洶的欲想,眼中是晦色難明的長夜,爛透了的心臟掙扎著鼓動,嘶喊叫囂著想要更多。
可她卻不知道。
謝危垂眸望著淚水沾濕了指腹,他突得就笑了笑,薄唇輕啟:“那你要乖一些,不要再這般……”
他頓了頓,靜靜的黑眸對視著她,平緩又清晰地說道:“不然真的會弄疼你的?!?/p>
不要再哪般?
她又一次地試圖去理解他,但謎語人加大魔王就等于處處都是殺機,他捉摸不透的心思對應(yīng)著她踩不對的步子,稍稍一點差錯就容易失足落空,死無葬身之地。
謝危轉(zhuǎn)瞬即逝的笑容短暫得像是從未發(fā)生過,他松了力道卻仍是不讓她走,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像是在說被人看到也無妨。
念姝吸了吸鼻子,嘆了口氣,靠在他的懷中看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骨,累到破罐子破摔,無所謂了起來。
畢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總會有一套可能荒誕又意外合適的說辭。
除此之外,也是謝危教的好,人生在世,只要放下個人素質(zhì),便能享受缺德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