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十指纖纖，指甲都幼嫩得跟花苞似的透著淡淡的粉色，搭在深色的琴上，一勾一挑，好看到令人不自覺地便會忽視她同樣出色的琴藝。

謝危移開了眼，看著被外頭大風(fēng)吹動(dòng)飄揚(yáng)而起的落葉，靜靜地聽著她的琴音。

*

一堂課下，留堂的有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留堂的念姝還有完全不會彈琴的姜雪寧。

文昭閣內(nèi)，謝危指導(dǎo)完姜雪寧一套指法，讓她回去好好練練后，他看著拿兩個(gè)指頭胡亂彈著琴弦，滿臉不情愿留下的念姝開口道：“你睡了整整一堂課 ，謝某總得給你補(bǔ)補(bǔ)課吧?！?/p>

念姝眨眼看他，黑潤的眸子里滿是真誠，張口道：“我沒睡整整一堂課的?！?/p>

聞言，謝危繃緊唇角，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

“……”念姝被盯得后背發(fā)涼，泄了口氣，垂下眼眸，小聲說，“那我困嘛，我有什么辦法，那腦袋自己就貼桌子上去了?！?/p>

謝危拎起燒開的茶壺，倒了杯茶：“困？宮里是不讓你睡覺還是怎么？”

念姝張了張口，不太想說昨夜的事情：“秋乏，秋乏……”

“秋乏？”謝危長眉微擰，將茶盞放下，“你又是秋乏，又是春困夏倦冬眠的……”

念姝咳了聲，垂眼：“四季如夢，四季如夢嘛?！?/p>

謝危撫著茶盞的手一頓，抬眼看向她：“好一個(gè)四季如夢?！?/p>

念姝硬著頭皮，聲音更輕了些：“謝先生夸獎(jiǎng)?！?/p>

桌案上的琴弦反折著冷然的光，冒著白煙的茶壺被拎起又放下，茶壺觸到桌案發(fā)出咯嗒一聲是屋內(nèi)唯一的聲響。

“念姝?！?/p>

叫全名了。

“??？”她反應(yīng)很大地直接抬手抱頭縮成了一團(tuán)，往后躲，哆哆嗦嗦地就喊道，“先生別打我……”

謝危眼角抽了抽，抬手摁了下鼻骨，暗嘆了一聲：“我何時(shí)打過你？”

念姝瑟瑟發(fā)抖：“我、我感覺我已經(jīng)挨打了好幾次了……”

謝危抿直了唇：“……”

停頓了幾息，念姝也沒聽見有什么動(dòng)靜，但她還是不敢抬眼看他。

“坐好。”

念姝抱頭坐正了身子。

“我讓你坐好?！?/p>

念姝面色糾結(jié)，緩慢地放下了護(hù)在腦袋上的手，支支吾吾道：“其實(shí)是我做噩夢了?！?/p>

謝危眉心一跳：“噩夢？”

“嗯嗯，”她突然湊上前，窩在了他的懷里，白紗繡著粉花的外衫貼著他灰色的衣袍發(fā)出曖昧的布料摩擦聲，“先生。”

謝危低垂了眉眼，看著身前被自己投下的陰影完全覆蓋住的嬌小少女。

“課上睡覺，都是因?yàn)槲易蛲砩献隽艘徽沟呢瑝簦?、我在夢里迷路了，大家都回家了，就我一個(gè)人，一直找不到家在哪里……”

好像是這樣吧。

記不清到底做了什么夢的念姝，委委屈屈地?fù)搅它c(diǎn)前幾日的事情，半真半假地就往慘了說，“然后雨實(shí)在是太大了，茫茫然的一片，我什么都看不清，有人還想殺我，我拿刀，我也想殺了他，但我不能殺他，不，不對，只是因?yàn)槲业牡恫粔蜾h利……”

說著她像是害怕呼吸急促了些，微顫著靠在他的胸膛前，無意識地咬住了自己的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