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恩如父,那又如何?
謝危面上寬和,嗓音平靜:“燕世子你又從何而知,她對我的感情無關(guān)情愛?”
燕臨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那塊木料。
謝危眼底涌起了無邊晦暗,手指蜷了一下:“而燕世子,你確定她對你的感情是情愛?”
燕臨瞳孔微縮,咽了咽,咬牙道:“怎么不是。”
就算不是,那又如何?
他眼底幽暗,陡然松開的手指又重新握緊了木料。
“即使她拿不出對等的愛跟你換,燕世子也毫不在乎呢?!?/p>
“難道謝先生會在乎這種事?”
謝危抿唇不語。
燕臨掀起眼來,沉穩(wěn)之中像是死灰復(fù)燃般燒起了些許曾經(jīng)的銳意,他低笑道:“她知道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她了,就算是先生你……”
謝危目光幽深起來,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再開口時,已是恢復(fù)了一慣的寬和:“今日早朝未見令尊,聽說是生病在家休養(yǎng),不要緊吧?!?/p>
燕臨搬著木料,稍一頓道:“父親只是貪杯多飲了幾杯,戰(zhàn)場上舊疾復(fù)發(fā),不過沒什么大礙,有勞先生您擔(dān)心了?!?/p>
謝危頷首,他看著搬起木料走到遠處的燕臨,淡淡道:“世子若是信得過在下,日后要是有任何事,都可以來尋謝某?!?/p>
燕臨手上的動作未停:“多謝先生,燕臨自己都能解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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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宸殿。
謝危剛進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小姑娘的心情出奇的差,乃至丟掉《貞禮》的時候,別人都是丟,偏她一人泄憤似得砸,用力到烏發(fā)間華美的翠珠步搖都跟著劇烈地晃了晃。
謝危五指收攏,這王夫子本就不對,現(xiàn)又將她氣成這樣,需得想個法子將他逐出宮去。
姚惜手中的書本被沈芷衣奪過丟掉地上,有些猶豫,怯弱:“那王先生那邊……”
謝危坐在高臺上,語氣冷肅:“這世間女子歸束這么多,讓你們來讀書,不是讓你們來學(xué)這種東西的,若是誰還想學(xué)那《貞禮》,盡管撿起來,謝某不阻攔?!?/p>
神色動搖的幾人互相看了看,到最后,也無人撿起地上的課本。
“上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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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課下,念姝看了眼身前謝危挺拔高大的背影,小聲嘀咕:“先生,你可真忙,宮里一堆事情不說,給男孩子們上完課,又來給我們女孩子上課,課上完了還要給我開小課?!?/p>
“知道謝某忙,那還不走快點,跟上來?!?/p>
念姝瞪了瞪他的背影,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唇角勾起,快步走了上去,牽住了他的手掌,迎著他側(cè)過來的目光,無辜眨眼道:“走不快,先生拉我走?!?/p>
謝危唇角勾起了微微的一個弧度,握住了她的手。
真握?
“先生不怕被人看到?”
“你都不怕,謝某為何要怕?”
聞言,念姝面無表情地抽了抽手,腳步放慢:“先生,我怕?!?/p>
謝危笑了聲,握緊她的手,往前將她拉了幾步:“我又不怕?!?/p>
滿地枯黃被風(fēng)卷起散得到處都是,唯有那窄窄的石板道清掃得像是微塵不染,念姝后知后覺才發(fā)現(xiàn),人握了手走得更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