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危多等不了一息,直接奪了過來,對(duì)著面前兩人道:“出去。”
劍書與刀琴互相看了看,又看向一旁的念姝:“那念……”
謝危已然沒有半點(diǎn)耐性,拇指粗暴地頂開了藥蓋,暴戾道:“我讓你們出去?!?/p>
念姝發(fā)怵,攏了攏斗篷,沒底氣地說:“沒事,下去吧我看著他?!?/p>
劍書與刀琴還沒走到門口,念姝就見謝危紅著眼,瘋狂地朝著掌心傾倒著藥瓶里的藥丸。
藥癮嗎,這么個(gè)吃法?
“別……”念姝又驚又懵地?fù)渖先?,握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緊握的藥瓶拿下,又將他手心里的藥倒了出來,“還是喝藥吧,別吃這個(gè)了,就算要吃也不是這么個(gè)……”
謝危猛地掀起眼,眉目間的橫暴毫無克制。
念姝聲音一頓,一直就沒停下來的輕顫幅度更大了些,拔腿就跑的沖動(dòng)也變得更加劇烈,整齊的兩排小牙磕碰在一起咔噠咔噠的響,提不起音量來的聲線都在抖,安撫他道:“吃吧,吃吧,多吃點(diǎn)?!?/p>
她將剛倒出來的藥重新倒回他的掌心不說,還用力甩了兩下藥瓶倒出了更多的藥。
“吃吧,先生?!彼浦氖终婆e高,往他嘴邊湊,恍惚間產(chǎn)生了一種“大郎該吃藥了”的荒謬感。
謝危額間青筋暴起,胸膛起伏著,繃直的下頜骨用力到本就分明的臉部輪廓變得更加清晰,如同玉石切面。
他有些氣怒,又不知怒從何來。
是他要吃的藥沒錯(cuò),可這藥傷身體,她怎么能毫不在意。
謝危拂開了她的手,又攥著她的手腕拉近。
從手掌中掉落的黑褐色小藥丸四散跳著撒了一地。
擁有出眾美貌的少女烏清眸子中有些茫然有些驚懼,她抻著手臂,瑩白發(fā)紅的肩頸從深色的斗篷里露了出來,垂落在白膚上的烏發(fā)發(fā)尾還帶著雪融的潮氣,就像是天性冷漠的神明迷途在了風(fēng)花雪月凡塵里。
以至于她跪在他身下的時(shí)候,竟讓他產(chǎn)生了褻瀆神明的隱秘快意。
念姝握緊了白瓷小罐,吞咽著緊張到發(fā)干的喉嚨,警覺地盯著他。
謝危低斂著眉眼,抓著她的手腕就往她掌心倒藥。
一下又一下,單是盯看著甩起來的白瓷瓶也讓他散了瞳更加興奮。
這怎么回事?
念姝哆嗦著又強(qiáng)壓著復(fù)雜無比的心情開口:“先生,你快吃吧。”
吃完了,就別瘋了。
謝危沒有說話,陷入了自己的意識(shí)之中。
他看著她泛紅的手掌中藥丸滾動(dòng)在干凈的掌紋上,它是藥她也是藥,放在一起吞吃沒有任何問題。
念姝只想往他嘴里多塞點(diǎn)藥,毫不猶豫地就往上抬手:“快吃吧?!?/p>
謝危唇邊陡然勾起了笑,胸口灼熱得厲害,燒得他身軀面龐都帶上了病態(tài)的紅。
“可還記得《報(bào)任安書》里所提?”
什么?都現(xiàn)在這種情況了,誰還記得那么多???
她的手掌又往上抬起,湊得更近,小聲誘哄:“先生聽話,一會(huì)再想旁的事兒……”
念姝聲音卡在了喉嚨里,怔愣著看他繞開她的手掌,俯身湊近她的耳畔,嗓音暗啞,卻帶著神經(jīng)質(zhì)地輕快和飄忽:“是垂餌虎口?!?/p>
垂餌,猶送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