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遮剛走，你……”念姝揣著都要開始冷掉的手爐，順著她的眸光看去，“你在看什么？梅花？現(xiàn)在這寒冬臘月的誰家不折幾支梅擺在家里好看的。”

看白玉瓶的姜雪寧這才注意到了梅，這瓶插得不是紅梅是臘梅，外輪臘黃內(nèi)圈明黃，像是冬日里黑夜中的小小燭火。

她看了幾眼，又是把目光落在了白玉瓶上：“阿念，你可知道隴州白玉所制的白玉瓶嗎？”

念姝看了眼插著梅花的普普通通的白玉瓶。

姜雪寧目光幽遠：“隴州白玉所制的白玉瓶，通體無暇，渾然天成?！?/p>

念姝收回目光，聽了兩句便有些倦意想要趕客：“那個就應(yīng)該是隴州白玉所制的吧，你喜歡我便叫人裝了給你帶回去，張遮剛走，你若要尋他……”

姜雪寧眼眶微紅，無序道：“我不是來尋他的，我只是，我只是想到了這樣的白玉瓶磕裂了瓶口，無論怎么修補始終是無法將它恢復(fù)得完好如初?！?/p>

念姝叫了人上來，換了個熱點的手爐，聞言道：“那就小心點別讓它碎了或者碎了再換一個新的。”

姜雪寧垂首，過了一會道：“我曾做過一個夢。”

念姝聽得都要做夢了，懶懶道：“什么夢？”

姜雪寧咬唇看向她：“阿念，你信不信人有前世？”

念姝面上仍是懨懨的有些困意，心里卻像是被狠敲了下鐘似的，讓意識都變得清明，她掐著手指，慢慢道：“先生不相信怪力鬼神之事，我自然也是不信的?！?/p>

姜雪寧有些怔：“那就是夢吧，那就是夢……夢里張遮受盡世人唾棄，大雪天，他的母親去鳴冤鼓，最終老夫人含恨而去，是因為我才這樣的?！?/p>

念姝了然，姜雪寧是因為她改了張遮母親的命運，讓張遮也發(fā)生了變化這才來找她的。

“阿念謝謝你，若非你……”

“你都說了這只是夢，夢中的一切皆是虛妄，不過，”她像是來了興趣，拉住她的手問，“還夢到過什么？”

姜雪寧一顫，望著她干干凈凈的眼眸，有點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只是興趣所然才問出這般話來。

念姝唇邊勾著笑，繼續(xù)追問：“你可曾夢見過我？”

夢見過，她就是在燕家抄家抗旨被殺到只剩下燕臨一人后，沒多久侯府也起了變故便去世了。

可如今燕家結(jié)局已有變動，她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事了，只要熬過這個冬日，到了暮春一切就算是塵埃落定了吧。

姜雪寧失神地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她歪著頭，一雙無辜的眼眸滿是好奇，又拉了拉她的手：“還有，你夢見過燕臨，夢見過謝先生嗎？”

燕臨與謝危帶著軍隊包圍皇宮，清君側(cè)，誅奸佞，后來怎么樣她也不知道了，因為她也死在了那場朝堂宮變之中。

姜雪寧下意識地抓緊了她的手，呼吸促了些，如果她不死，是不是能保住她，也改變她的死局。

念姝眉頭淺淺地蹙了下，抽回了自己的手，仍是趕客，仍是笑：“罷了罷了，怎么樣都是夢而已不重要，你不要想太多，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不在意？”

“都說是夢，為什么要在意？”

“可這一切都是真真實實的發(fā)生過的呢！”

“那也是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