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轉,廳堂里終于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念姝一人。
云靜拿著斗篷,急匆匆地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姑娘,謝少師讓您即刻過去練琴?!?/p>
念姝愣住,木木地抬眼看向她:“你說什么?”
云靜檢查了一番她的穿戴,重新道:“謝少師讓您即刻過去練琴,馬車都在門口等好了。”
念姝垂下眼趴在桌上,隨口道:“說我抱恙了,外頭風寒身子受不住。”
云靜舉起手中的斗篷:“……謝少師送來的,還說姑娘要是抱恙了,謝府里有郎中候著?!?/p>
念姝點了點圓桌,長長的睫羽輕輕翕動著,她確實還需要去見一下謝危,準確說還需要去見一面鬧得薛家不得安生的薛定非。
“給我吧。”念姝取過斗篷披上,捧住手爐走出了廳堂。
*
謝府。
謝危坐在棋盤前,獨自下棋與自己對弈,聽到門外的動靜便抬頭看了過來。
“先生找我來,還不如先生來找我?”念姝將手中裝了五萬兩的盒子放下,然后扯下斗篷,丟在了羅漢榻上,踩在踏幾轉身坐下,“外面有多冷,先生可曾知道?”
謝危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感受到手是熱的便稍稍放了點心,松手后又拿起小爐上的茶壺給她倒了盞熱茶:“先喝點熱的暖下身子。”
念姝接過茶盞,只是握著未喝。
謝危把棋盤上的棋子一顆一顆地收了回來,放在了棋盒內(nèi):“張遮來找你是為了他母親一事?”
念姝轉著茶盞,斜過眼看他:“先生你找我過來就是為了問我這事情的話,那我覺得我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p>
謝危搭著眼簾,將棋盤旁的小盒推了過來。
“這是……”念姝心頭一跳,她一手握著茶盞,一手掀開了盒蓋,里頭赫然是燕家軍印。
謝危淡淡道:“燕家軍印?!?/p>
念姝抿唇,拿出了軍印,舉起看了看,玉石雕琢的軍印在赤色的殘陽下似乎冒著血和火光:“我曾經(jīng)說過,薛家與圣上一同搞垮了勇毅侯府,燕家不在,邊關無人可用,無人戍守保衛(wèi)邊疆,大月便會趁機進犯?!?/p>
謝危拿起兩個棋盒,只是問:“黑白?”
“白子的贏面比黑子更大些,”念姝放回了軍印,拿過了白子的棋盒,低眉笑了下,“我不善下棋,不像先生能做到一步多算,自然是執(zhí)白子?!?/p>
謝危拿過黑子棋盒,修長的手指拈起一顆棋子便落在了棋盤上:“按如今局勢大月要是來犯……”
“沈瑯應當是不會選擇與大月開戰(zhàn)的,黔州蝗災、淮州水患使得國庫空虛,又無人帶兵打仗,那接下來,他若是想要平息戰(zhàn)事……”念姝落了一子,“就會找人去和親,可就算是派人去和親了,也不過是揚湯止沸,這場仗注定還是要打的?!?/p>
今日朝堂上戶部便議過此事,說得也是黔州蝗災、淮州水患致使國庫空虛一事。
謝危頓了下,捻了捻手中的棋子,抬頭意味不明地看向她:“戶部?”
念姝見他不落子,便隨意地撥弄著棋盒里的棋子,稍一想就答道:“怎么會呢?明明是六部?!?/p>
吏、刑、戶、禮、兵、工,明明她要掌控的是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