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稱得上是頂嘴的話，倒是讓念母眼中劃過了些許波動，她平靜了下來，仿佛才注意到還有一位低著頭的助理在。

“拿去丟掉吧。”念母指的是那一袋玩偶，輕飄飄掃過來的眼神，像是要告訴她丟掉玩偶都能讓她掉出眼淚來，那沈耀呢？

念姝控制不住淚水分泌滑落眼眶，極度低落的心情讓她完全提不起一點點的力氣來了。

打壓完了，念母抽了紙過來，溫柔地擦掉了她的眼淚，“媽媽知道你已經(jīng)在努力了，那為什么不能再努力一點呢？沒讓你考第一，只是考到第二不難吧？考到了，媽媽就送你只小狗，你不是很喜歡小狗嗎？忠誠又熱情，只會圍著你打轉(zhuǎn)的那種……”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念母看了眼掛斷，不一會又響起，百折不撓、鍥而不舍地打了一個又一個。

“什么事？”

“一個月一次，總得讓我跟我女兒說句話吧?！?/p>

“她現(xiàn)在在忙，你不是要有新女兒還是新兒子了嗎？要說跟他們說去?！?/p>

“你把手機(jī)給她?！?/p>

“她在忙?！?/p>

“……她還在吃藥嗎？我給她安排了一位專業(yè)的心理……”

“她不需要?！?/p>

“她怎么不需要，你學(xué)的是心理學(xué)，卻連女兒都看不好。”

“我知道她的情況，你也無需指責(zé)我，多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別再打來了?！?/p>

“什么叫找我自己的原因，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問題嗎？關(guān)于出國的事情，你問過她了嗎？”

“她不去?！蹦钅笒鞌嗔穗娫挘Y(jié)束了爭吵。。

出國意味著與國內(nèi)的人脈關(guān)系斷裂，比起出國，念母更希望她上一個體面又光榮的好大學(xué)，比如青北。

念母看著回來的助理，拿起包，又壓平了裙上的細(xì)紋：“我明天一早還有事，今晚就不住這里了，你去沈叔叔家吃飯也好，讓小劉給你做飯、出去吃都可以。然后好好準(zhǔn)備接下來的聯(lián)考，畫室我也清空了，我不希望你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p>

她面帶淺笑，乖順柔軟，看著表面風(fēng)平浪靜，實則暗礁滿地激流涌動。

力氣早就花完了，全憑聲帶撕裂，她說：“好的媽媽?！?/p>

跟在念母身后的助理似乎想說些什么，又什么都沒說，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門被關(guān)上了，燈還亮著。

念姝人坐在沙發(fā)上，只覺得像游魚一樣的光影全部動了起來，房間一下子就變成了扭動不止的萬花筒。在這個光怪陸離的糟糕世界，天旋地轉(zhuǎn)間宛如來到了無限浩渺的宇宙，她找不到錨點，找不到坐標(biāo)，一頭掉進(jìn)了黑洞里。

黑洞？

掉進(jìn)黑洞才好。

宇宙過度扭曲，視界里的空間軸和時間軸互換，不斷向前，不斷向前，撞到奇點，無法觸碰的未來跟跑馬燈一樣出現(xiàn)又出現(xiàn)。

絕了，跟著沈耀學(xué)傻了。

沈耀。

對啊，她還有沈耀，這混蛋說了喜歡，說了她很重要，她要去找沈耀，沈耀在哪？他的電話是多少來著？

對啊，她要給沈耀打電話，她可以給他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