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溫度很高，太陽一曬雪融化得很快。

林亦揚(yáng)寵溺地看著她把小雪人珍重地捧在掌心重新放回到了冰柜里：“回去要是化掉了，可不要掉眼淚啊?！?/p>

“不會的，”念姝蓋上冰柜，把它放在陰涼處，“化掉也沒關(guān)系的?！边@一份心意她已經(jīng)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也把這一個小雪人裝進(jìn)了心里。

周圍都是咸咸的海風(fēng)，有些人在海灘上打著沙灘排球，小孩子堆著沙堡。念姝坐在墊子上抬起白皙的小腳，動了動圓潤的腳指頭，那些粘在腳上的細(xì)膩的沙子就簌簌地落下。

“晚上去看星空？”

“星空？”

“對，這邊維度高，星空很漂亮的，那些星星就像是伸伸手就能夠到。”

“好呀。”

念姝是笑著答應(yīng)去山上看星空的，然后是哭著想下山回家的。

漆黑的山頂，落著積雪的杉樹林，車前的空地?cái)[著一盞驅(qū)散些許山霧的照明燈和架好的望遠(yuǎn)鏡，停在一旁的越野車似乎有些輕晃，漫著水霧的車窗玻璃，落下一個小小手印，無力下滑的手掌，在車窗玻璃上劃出一道長長的指痕，像是受傷小動物般細(xì)碎的嗚咽聲在安靜中格外清晰。

*

“不要在車?yán)锪?。”她攥著蓋在身上的外套，聲音又輕又啞，“下次……不，是永遠(yuǎn)都不要在車?yán)锪恕！?/p>

“嗯？”

她把臉埋進(jìn)了外套里，小小聲說：“超級不舒服，還有點(diǎn)痛痛的。”

車內(nèi)想起了幾道曖昧又低沉的笑聲。

“操作不開，能有多舒服？”江楊提著兩件衣服肩線并在一塊，他的白短袖比她的黑短袖大了好多圈，他每一次這么看心里頭都要軟一軟，忍不住感嘆一下造物主的神奇。

像是沼澤地里引誘獵物的伴生花，像是森林里的野獸狩獵前的蟄伏。

他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要是自己會動的話……”

少女捂住耳朵，紅著臉：“啊啊，不要再說了?！?/p>

她蓋在身上的衣服順勢滑落，從口袋里掉出一個錢包來，攤開的錢包里是一張從她學(xué)生證上撕下來的一寸照。

乖巧漂亮的少女梳著低馬尾，穿著藍(lán)白校服，沒什么表情地把視線落在某一個方向。

孟曉東彎腰撿起錢包，收回到了褲袋里，會顯得有些冷淡的音色里透著性感的沙?。骸斑@事情是誰先提起來的？”

“反正不是我?！?念姝咬著唇撇過頭看向窗外，開了一點(diǎn)窗戶，冷冽的疾風(fēng)順著細(xì)縫灌入車內(nèi)沖散了些許濃重的氣味。

*

赫爾的冬日給念姝留下的印象是圣誕樹、槲寄生和亮閃閃的星光，而家鄉(xiāng)的冬日就是火紅的對聯(lián)、窗花和高掛的紅燈籠。

又是一年鞭炮聲響起，似是為白雪紅妝十里。

這幾年里，念姝與孟曉東在過年的時候從不在一塊兒回家，怕家人還是難以接受他們在一起的事情，所以一般是孟曉東拜完年離開后，再是念姝和江楊帶著兩個孩子回家拜年，而工作比較忙的林亦揚(yáng)會晚一點(diǎn)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