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的消息傳得快,念家在貞女堂待了十年之久的女兒從清呈山歸來,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國公府外了。
國子監(jiān)里幾人圍在一張桌前議論紛紛。
“聽說是個絕色的美人呢?!?/p>
“有多美,比當初名動京城的淮鄉(xiāng)第一才女薛芳菲還要漂亮嗎?”
“那我怎么知道,要不去看看?”
“現(xiàn)在去還來得及嗎?”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看到美人是要有些運氣的,我感覺我運氣向來不錯……”
“欸!葉世杰你去不去?”
葉世杰翻過書頁的手指頓了頓,清俊的面龐上并未有絲毫情緒,還未等他開口,他們就已經(jīng)勾肩搭背地遠去。
“別理他,就一書呆子,天天裝著一副假清高的模樣……”
“就是,有幾個臭錢了不起了?我們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沒必要跟他混在一起?!?/p>
葉世杰面色不改,對他們口中的美人也全無興趣,只在光下一張一張翻動著泛黃的書頁。
那是他第一次聽說念家二娘子。
*
他再次聽到念家二娘子的名字是在來國子監(jiān)的路上,權貴子弟一早就聽說她要來明義堂的消息,不但如此,他們還知道她是個啞巴,國子監(jiān)和明義堂里的有些人便打起了讓她難堪的主意。
葉世杰皺緊眉,不自覺地捏緊手中書本,他不喜他們的所作所為,也不怕得罪強權,卻依舊因階級差異而感到有些無力。
但當嬌小的少女提著箱盒像春日在碧綠草叢跳動的野兔般踏進明義堂時,幾乎所有人都歇了捉弄的心思,轉(zhuǎn)而產(chǎn)生了另一種隱晦的心思。
明義堂和國子監(jiān)同用一個院子,這也方便了國子監(jiān)的少年們看她。
少女完全符合少年人心里對美好愛情的想象,漂亮純潔,如同一只誤入狼群的白羊,即使她披上狼皮,齜牙咧嘴地虛張聲勢來表現(xiàn)出自己的強大。
是一位很可愛的小娘子,她從不為自己的殘缺表露出敏感和自卑。
葉世杰也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真的是塊頑石,從他看見她的第一眼起他的心里就刻上了她的名字。
阿念。
與她交好的人都這么叫她。他在心里暗暗地也這么叫過她,只是還未念出口就已經(jīng)不爭氣地紅了面龐。
阿念并不是個聰明的孩子,旁人能輕松做到的事情她往往需要努力才能做到。這也讓葉世杰時常能看見她在案前提筆書寫的模樣,她坐的位置在窗邊光線很好,在光里她美得有些不真實,皙白的皮膚都變得透明,坐在那兒就像一幅畫一般,也唯有女孩愁眉苦臉,鼓臉撅嘴時,才讓一切都變得生動起來。
葉世杰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樣手里握著古籍,宛如一名游離在世俗紅塵之外的看客穿過熙攘打鬧的人群。
他看得投入,有兩名學生追逐著經(jīng)過他的身前,他也只當作一片普通的落葉從樹上落下。
接著,葉世杰遇到了一件類似于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他接住了一個將要摔倒的柔軟姑娘,就是他連名字都喚不出口的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