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看到從人群中走上前的魏廷瑜時(shí)，松開念姝的手，拜托圓通師父照看其一二，就走到了寺院門前。

魏廷瑜拿起一塊腰牌：“奉慶王殿下口諭，宋墨恃功傲寵，倒行逆施，誘拐濟(jì)寧侯夫人私奔，人贓俱獲，一盡誅殺，以正家法！”

念姝一怔，跨出院門，又被圓通師父拉住。

“這時(shí)候不想著趕緊逃命，還趕著上去送死？”

這和尚手勁極大，握著她的手臂不放，還將她往殿內(nèi)拖。

念姝用盡力氣掙著，喊道：“那是我姐姐！”

紀(jì)詠故意捂了捂耳朵，這時(shí)候也是不著調(diào)的語氣道：“你個女孩子說話這么大聲？我又不傻，自然知道那是你姐姐?！奔o(jì)詠聽見宋墨的哨聲，眼見寺廟前兩方人馬廝殺起來，抬手給念姝指了方向，又輕推了她一把，讓她先往后山的方向跑，他去帶人。

可后山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帶著她們避難的紀(jì)詠被追來的人一刀了結(jié)，臨死前塞到竇昭手中一本《昭世錄》，說著令人費(fèi)解的話，希望他們能夠重來一次改寫命運(yùn)。

后山涌入的緝影衛(wèi)越來越多，寒刀閃爍鮮血濺得到處都是，混亂中，妥娘被人刺死，念姝被逼到山崖邊失足墜落，最后看到的是身負(fù)重傷的宋墨沖撲到崖邊朝她伸出的手。

她從未真正握住過他的手，這一次也是。

*

澄平八年。

小院中，飄零的玉蘭花瓣慢慢悠悠地墜入水洼，正午暖煦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扇分割成金黃的小塊落在小小少女的肩背上。

美婦人身上沾染著寺廟帶回來的檀香氣和香火味，拿著篦子輕柔地梳著她的長發(fā)，像是在照顧日光下犯懶的貓兒。

額間還帶著撞傷的竇昭握著《昭世錄》匆匆跑入屋中，鏡子前，聽到動靜的小少女從雙臂間抬起罕見美貌的一張臉，困倦地眨眨眼，神情懵懂茫然。

“姐姐？”

趙谷秋放下篦子，笑盈盈地問道：“壽姑，怎么了？”

妥娘端著溫好的牛乳放到桌邊，看向自家四小姐。

意識到自己重生回來的竇昭看著眼前三人，呼吸急促，眼圈陡然就紅了。

“娘親，妹妹，妥娘。”她一一喚過她們，跑了過去緊緊抱住趙谷秋和念姝。

睡懵的念姝莫名地看著流淚的竇昭，舉起手，指腹輕碰了下她額間撞傷的邊緣：“怎么哭了？是腦袋還痛嗎？”

“不痛，姐姐不痛?！备]昭擦擦淚，把手里的《昭世錄》遞到她手中，含了幾分期待和復(fù)雜道，“念念，你還記得這個嗎？”

念姝翻了幾頁書就興趣缺缺地塞回到竇昭懷里，聲音迷蒙輕柔的像是輕易就能碾碎的花瓣：“姐姐知道的，我不愛看書，就算是看過我也不記得了……”她輕嘶了聲，揉了揉自己忽然有些漲疼的腦袋，迎著幾人擔(dān)憂的目光，皺眉說，“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好多事我都記不清了，只記得我跑了好遠(yuǎn)好遠(yuǎn)的路，一腳踩空我就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