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是她的長輩來著。

敖光闔了闔碩大的龍眼，盤桓在定海神針上的龍身緩緩收緊，堅硬的鱗片摩擦過柱身發(fā)出令人忍不住顫抖的聲響。

他可是龍啊，能呼風(fēng)呼雨的龍。

念姝曾用崇敬的目光悄悄地望過他，無論是柔順的銀發(fā)，還是那經(jīng)由漫長歲月而變得硬實的龍角，還是需要她仰望的高大身軀，都讓他那張硬朗和溫柔并存的面龐看上去很是英俊，還帶著那種不是那么容易讓人接近的距離感。

神秘又迷人。

但她那時候真沒想要冒犯他的，除去父母長輩的原因，那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淡淡威儀都足夠讓她喘不上氣來了。

可事情就是發(fā)生了，獸性難變的熱潮和慕強(qiáng)的天性讓意識迷蒙的她只想像飛蛾撲火一般，不顧一切地靠近他，得到他，然后再妄想著殺死他。

嬌柔的少女僵了僵，一下子偏過頭，幾近膝彎的黑發(fā)遮掩住她的神情，只露出一只半透明的淺粉色耳鰭。

這樣的動作一做出來，敖光又想到她如水般的眸子往他頸上劃過的那一眼，便知曉她想到了什么。

海妖會用他們動人的歌喉誘惑人、妖、仙，引他們進(jìn)入濃霧籠罩的海域，在他們踏入海中意識清明過來的一瞬，用巨大的力量將他們拖向深海，他們有些成了果腹的食物，有些被強(qiáng)占后撕碎也成了血淋淋的食物。

而柔軟無害的鮫人公主自然也改變不了這刻在血脈里的冷酷天性。在他紅著眼，有些嚴(yán)厲帶著懲罰意味的沖撞中，她步入積雨蒼穹的那一刻，本能的殺意讓她張開柔嫩紅腫的唇瓣，張開的手掌施力壓下他的脊背，試圖用纖細(xì)稚嫩的尖牙咬碎他的喉嚨。

敖光還記得，他那時沒閃也沒避，只垂著眼，握緊她的腰，借著那股力道也不再憐惜地越發(fā)壓入，接著便將自己的氣味涂抹至她身體深處的每一處。

兇狠的咬合也只在他喉嚨處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他沒有笑她的不自量力，而是親了親她發(fā)顫舒張的耳鰭夸她是個好孩子，有很努力、很努力地將他完全吞沒下去。

火紅的巖漿翻滾，隱約從底下傳來龍族或是海妖們的尖銳聲響，敖光只平靜地望著她，噴灑的鼻息卻是如巖漿相比的滾燙，不管過了多久，他仍是覺得她是一個很乖、很漂亮的孩子。

也不知該不該慶幸，這樣愛如潮汐的美麗生靈沒有將他完全忘記。

“對不起，當(dāng)年是我的錯，但這么多年過去，您、您還不能原諒我嗎？”念姝有些局促地說道，怯生生地抬頭望了他一眼。

敖光帶著東海龍族看守著其他三海的龍王和一些犯事的海妖，總有辦法能放走她吧？念姝心里直打鼓，捏著堪堪遮住身體的輕紗，心想，她又沒做過什么壞事，總不能父母同族人做下的惡讓她一人來償還吧？

是他的錯。

敖光這般想著，卻游弋著粗壯的龍軀，再度伏低龍首緩緩逼近。

“錯？你指的是哪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