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有優(yōu)秀的姐姐，下有可愛且年幼的弟弟妹妹們，就是連過生日，他都是做出妥協(xié)和讓步的那個……這一點都不公平，銀明想。

“媽媽覺得你今天有件事做得很好?！?/p>

銀明臉上桀驁不馴的神情稍稍消退了些，別別扭扭地只悄悄斜過眼。

“至少你誠實地把這些事都告訴我了?！睈奂兣呐你y明的肩膀，他已經(jīng)比她長得要高了，高高瘦瘦的，像是春天里的柳樹。

他們都是她的孩子，在她剛成為母親的時候，就想著要將一碗水端平，讓孩子們都過得好。

愛純?nèi)滩蛔@，嘴唇微動還想再說些什么的。

銀明盯著她，本也像開口裝得滿不在乎地說些什么，而這時學(xué)校升旗臺上的國旗降了半旗。

愛純、銀明，遠處的學(xué)生們都微微愣了下，便看向國旗，右手捂住胸口行注目禮。

*

家中有很多金明之前留下來的學(xué)習(xí)資料，念姝回到家中，做完作業(yè)就會自學(xué)，她不擔心自己的成績，只擔心錢的問題。

念姝對數(shù)字相關(guān)的東西總是很敏感，她知道上大學(xué)要花費非常多的錢，離開濟州島前往本島的機票，學(xué)費，資料費，住宿費，生活費……他們家這些年雖不是很貧窮，但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家。

她趴在房間的地上，托著臉，戳著日積月累塞滿硬幣紙錢的小豬罐頭。

“喂，你再看它幾百次，它也不會跟充了氣一樣忽然就膨脹起來的?！便y明盤著腿，完全想不明白為什么妹妹一個初中生就會有那么多煩惱，明明他初中那會除了想著玩就還是想著玩。

銅明把剝好的柑橘遞給她。

“要是它能跟充了氣似的膨脹起來就好了?！蹦铈斫舆^柑橘，瞇著眼看頭頂?shù)臒襞荨?/p>

銀明低頭看著念姝，光線照亮她的臉，他忽然就覺得她挺像愛純，某些神態(tài)和小表情。

“日子會越來越好的，對吧？”

念姝撕下一瓣橘子拋起來用嘴接住，咬碎的瞬間，橘子的甘甜瞬間炸開在她的口腔。

就跟一拉繩子就會炸開的彩球一樣，一瞬間的事情，所有的甘甜和美好都涌了過來。

出乎一些漁夫們的意料，吳愛純當選了道東里新一任的股長，她也是道東里第一位女股長。

據(jù)傳到小孩子們時就不太清楚真實的傳言說，吳愛純是捏住了夫商吉的某些把柄，才坐上了股長的位置。

那天很熱鬧，吳股長也高興得喝多了酒，在人群中又唱又跳至夜晚。

念姝和兩個哥哥們校服都沒換，一放學(xué)就過來幫忙，和梁寬植一起給過來慶祝的鎮(zhèn)民們端菜送酒。

直到深夜，他們才回家。

漲潮的海水淹沒岸邊一部分漆黑的礁石，只剩一條蜷曲的小路，黑暗中除了間隔的路燈，就只有遠處海面上零星幾艘捕魚船上的白熾燈閃亮。

平靜的海面像是一面鏡子，人像是走在顛旋的星河之中。

梁寬植背著醉酒的愛純走在前頭，銀明背著熟睡的念姝走在后頭，銅明提著她們的鞋子跟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