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早晨,廣播播報著第23號臺風(fēng)“菲利斯”將要到來,漁村需要提前防范準(zhǔn)備的報道。
天從早上開始就是陰陰的,愛純將飯菜端到桌上,又放好筷子和勺子。
家中處處都需要錢維系生活,他們家中的收入來源便是梁寬植出海捕魚,她去市集上賣魚。所以無論風(fēng)浪是否安全,梁寬植都會駕著漁船出海,但他們率直可愛的小女兒總會試著攔住他。
梁寬植還記得有一年臺風(fēng)天氣,年幼的念姝還從對她來說很珍貴的小豬錢罐中掏出一張紙幣,想要買下他的一天。那是她那時候儲錢罐中的唯一一張紙幣,是她跟著愛純出攤時,憑著她自己賣出的魷魚獲得的錢。
至于念姝為什么會想到這么做,全是因為剛識字那會,金明教她愛純寫給光禮的詩,詩中寫道:賣一個鮑魚能掙一百元,真想用錢買媽媽的一天。
那時候,愛純?nèi)羰怯幸话僭拖胫鴵Q光禮不再下海辛苦撈鮑魚,而念姝在人生中擁有第一個一百元時,也想著讓梁寬植不要再冒著風(fēng)險出海捕魚。
當(dāng)臺風(fēng)來臨,海天交界處就會裂開一道灰白的齒痕,浪頭張開獠牙,撕咬著礁石嶙峋的岸和鐵鏈相栓的船。
門口的盆栽都被愛純他們提前搬到屋子里,房頂也被重新加固過,玻璃的窗子和推門都貼上了膠帶。
天越來越暗,很快暴雨就讓一切都變得模糊。
梁寬植不出海,愛純不賣魚,他們也不用上學(xué)。
念姝和銀明、銅明坐在推門前,看家門口的柿子樹被狂風(fēng)吹得枝椏亂顫,葉片飛舞,身邊小桌子上的蜂蜜柚子茶散發(fā)著淡淡的溫暖香味,驅(qū)散了些她會因臺風(fēng)天氣而會變得緊繃敏感的情緒。
愛純拿著念姝的書包給她加固線頭松散的肩帶,細(xì)密的針腳來回縫了兩遍,而梁寬植正好趁這段空閑功夫簡單地整理一下他的行李,簡單到只有一個斜跨的黑色小包。
前幾日,梁寬植在海岸邊工作時,救了一個差點淹死的人,所以他要去領(lǐng)獎,而且郡守還會請一群漁會的人去本島觀光,到一個新開幕的博物館參觀。梁寬植想著,還能借這次機(jī)會,去首爾大學(xué)看看他們?yōu)橹畵?dān)心的金明。
這件事情,愛純在與金明通電話的時候,就與金明說過。
愛純提起念姝的書包,測試著肩帶的牢靠程度,又叫來念姝背上試試。
念姝背上書包轉(zhuǎn)了轉(zhuǎn),裙擺像綻開的花朵:“完全沒有問題……媽媽,你也該對自己的技術(shù)有點信心才是,上一個書包經(jīng)過你的加固后,我一直背到它退休都沒有斷掉過呢。”
愛純把用海螺穿成的小掛件掛到她的書包上,愧疚道:“你的書越來越多了,本該給你買一個新書包的,但……”
梁寬植拉小包拉鏈的手一頓,新學(xué)期金明大學(xué)那邊需要更多的錢,就只好先委屈家里其他的幾個孩子。
背著書包的念姝直接就跪坐到地上抱住愛純,仰著臉看她:“這個書包還能用的,而且非常非常地能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