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姝握住阮惜文僵硬冰冷的手，姿態(tài)透著安定人心的平靜，在她微微有些意外的眼神中說道：“如今，周如音所作所為我已經(jīng)知道了，那父親呢，當(dāng)年事發(fā)時，父親又做了什么？為什么您當(dāng)初說是因為生了我們才讓您的腿……”

阮惜文像是被刺到，想要抽回的手被她緊緊握住，后知后覺地感覺到她手指的粗糙，她顫了顫目光，低下頭看到她明顯是吃苦干活過的手，眼眶發(fā)紅。她再怎么聰慧早熟，也不過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念姝從小便會察言觀色，在察覺到阮惜文抑制不住的心軟和動搖時，她低聲追問：“母親，您恨極了莊家人，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您又在計劃著什么，甚至不顧自己的名譽(yù)也要招宇文伯伯前來?！?/p>

阮惜文猛地抬起頭，望著與她相似的眼睛，聲音有些啞道：“知道太多對你沒什么好處。你足夠聰明，這些天你身在莊家也該看清楚了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

“我自然是看清楚了，我甚至還查清楚了。”念姝壓著聲說話，嗓音聽上去也有幾分沙啞，“莊府可是順平王府舊宅？您……宇文伯伯可知順平王很有可能是裴大福義子……你恨極了莊家人，是想把莊家人往裴大福一案上引?！?/p>

阮惜文的聲音從齒間擠出：“你在說什么！”

念姝定定地看著阮惜文，她一定是知道她在說什么的。

*

夜色靜謐，念姝終于還是進(jìn)到屋內(nèi)見到有些局促的宇文長安，她對母親他們幾人的感情糾葛并無太多興趣，她坐在椅上，陳嬤嬤取來一只鈴鐺腳鐲扣戴上她的腳踝。

阮惜文看她孩子氣地晃了晃過分纖細(xì)的腿，寬松環(huán)著的腳鐲發(fā)出清脆的鈴聲。

陳嬤嬤的神情也放松了一些，看著四小姐像是看到當(dāng)年無憂無慮、尚在閨閣中的阮惜文，她的目光變得悠遠(yuǎn)又和藹。

“宇文伯伯，你可知阮家當(dāng)年為何會觸犯圣怒？”

阮惜文從她的腳上移開目光看向她，她一早便知念姝和莊寒雁她們兩人的蘭芳閣中藏了個人，只是沒想到此人竟能查到這么多事。

“這……”宇文長安看著阮惜文，不知如何作答。

阮惜文說：“宇文先生，你先回去吧?！?/p>

“是我爹爹所為？”念姝依著查到的事情和阮惜文所說，大膽地猜測道，“他設(shè)計母親成為孤女，又特意選了您不在京中的日子，這才娶了我母親過門。而母親生下我們時，周如音買通天師給我們污名，莊家人也默許了這么做，母親的腿也是在這件事情中斷的？”

阮惜文和宇文長安雙雙沉默。

“母親屢次三番想要趕我們出府，也是怕莊家出事，牽連到我們？”念姝說，“母親可有想過自己的退路？”

自然是沒有的，阮惜文抱著魚死網(wǎng)破，拖著一家人一起下地獄的念頭謀劃了這些事。

宇文長安也覺得不妥，勸道：“惜文，這些事非同小可，還須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