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幕斯絨第二次來他家,里面的一切陳設(shè)都沒有變化,昨天拿過的搖控器也還擺放在原處。
“你看會兒電視,我和陸哥去做飯?!蹦聝河謱u控器放入她手中,這一次還給她倒了杯水,“待會兒嫂子會來陪你?!?/p>
“呃…?。俊蹦剿菇q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去廚房了。
廚房內(nèi),陸安年一邊翻炒著菜,一邊對稱胤說:“人家小朋友都到你家了,不出去陪她說說話???”
穆胤手中擇著青菜,頓了頓,說:“沒話題?!?/p>
“沒話題那就找??!”陸安年嘆氣:“當(dāng)年我追你嫂子的時候可不像你這樣畏縮?!?/p>
“你不是說那姑娘學(xué)習(xí)好么?你去拿著本子隨便問兩道數(shù)學(xué)題,這不就說上話了。”
“你看我像是會學(xué)習(xí)的人?”穆胤說得理所當(dāng)然
也對,陸安年挺了解他的,若不是高中還沒畢業(yè),穆胤怕是早出來和自己混了。
穆家挺有錢,雖說后有個后媽,可人老爸疼他啊,只要穆胤想繼承家業(yè)了,那肯定分分鐘讓他回江城。
怎么還可能在這洗著小青菜。
陸安年的手機發(fā)來了一條消息,他出一只手點開查看,隨后道你嫂子來了,去開門?!?/p>
“哦”
慕斯絨坐在沙發(fā)上,剛還在想要不要回去了,打算去跟穆胤說一聲,就看見他從廚房走出來了。
“哎,你去哪?”
“接個人?!?/p>
沒過兩秒,她眼前便出現(xiàn)了一個姐姐。說是姐姐,但其實看著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留著長發(fā),畫著淡妝,穿衣打扮很實髦,一進(jìn)來便和自己打了個招呼:“你好啊,妹妹。”
“啊…???你好?!?/p>
慕斯絨站起來,“坐這里?!?/p>
“哦?小孩挺有教養(yǎng)嘛!”廖夢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的一言一行無不處散發(fā)著魅力,慕斯絨很少貝評價他人,可現(xiàn)在她敢肯定—她遇到真正的美人了。
“我是廖夢,陸安年的女朋友兼未婚妻,你可以和穆胤一樣喊我嫂子。”
“嫂子好。”她乖乖喊了一聲
“哎呀真?!绷螇袈冻鰸M意的表情。隨后轉(zhuǎn)頭對穆道:“快去幫你陸哥打下手,站這干嘛麻?斯絨我會陪她?!?/p>
這一晚上暮斯線總算從下午的委屈悲痛中走出來了,眼看時候不早了,她請求廖夢送她回家,但對方卻說:“網(wǎng)吧沒人管了,我得回去,讓穆胤送你回去啊,放心,他非??煽??!?/p>
“那…也行?!?/p>
兩人走在街巷中,借著昏黃的路燈,穆胤注意到女孩臉上有紅紅的巴掌印。
“誰打你了?”他問
“沒誰,洗面奶過敏了?!蹦剿菇q說著,將頭發(fā)往前捋了捋遮住了臉。
“糊弄誰呢你,穆胤扒開她的頭發(fā),“勸你說實話?!?/p>
慕斯絨老實道:“犯錯誤了,挨了我媽一巴掌?!?/p>
穆胤不說話,心有些疼。
出了巷子穆胤便進(jìn)了藥店,讓慕斯絨在外面等他。不一會他便從里面走出來了,丟給她一藥膏,也不說話,單手插兜跟在后面。
騎士再一次送他的公主回家,只不過這回是光明正大。
“明天去學(xué)校么?”穆胤不看她,聲音清冷低沉。
慕斯絨沒什么反應(yīng),撿起路邊的一片樹葉,平淡道:“近期一個月我得照顧蘇航宇,就不去學(xué)校了,你好好學(xué),第一的位置不能讓給別人?!?/p>
跟一個學(xué)渣說這話,有用么?
穆胤好久之后才回了一個“好”。
*
接下來的日子慕斯絨每天都去醫(yī)院看蘇航宇,給他帶帶飯,陪他說說話,也就這樣。
前幾日她總是坐在窗邊,手上拿著一本書,耳機里放著音樂,望著外面的繁華世界。
她常常望著得出神,時間定個在那里,兒她就猶如壁畫里的神,活在光里。
可惜……落入了凡塵。
后來她每次來手中就拿著飯盒,將是她煲的湯放在病床旁桌上之后便到房外去了。有時常會在外面坐上一兩個小時,有時則坐上一天。蘇航宇以為她回去了,可護(hù)士卻說“還在?!?/p>
有次蘇航宇問她:“和我相處真的就這么使你不耐煩么?”
她說:“或許以前不會,但現(xiàn)在的確如此?!?/p>
以前不恨你,那是因為不夠了解你。
*
蘇航宇出院的那天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她的身旁有穆胤。
這讓蘇航宇很震驚,他極其不悅眼神充滿了對滿厭惡:“你來干什么!”
“放心,不是來可憐你的。”穆胤居高面下,“畢竟……這是你自找的?!?/p>
“呵——”蘇航宇勾唇,望了一眼慕斯絨道:“我偶爾玩兒一點小手段,也不過是為了她罷了,我告訴你穆胤,別不要借著她喜歡你,便隨意踐踏她的愛意?!?/p>
“你用兩年的時間贏得了她,而我耗盡十七年的青春,未能博得她一笑?!?/p>
他出身在那種家庭,有無數(shù)光環(huán),從未感到過卑微,也從未對某一件事物覺得遺憾過
“可我似乎并沒有說過我們之間有什么?!蹦仑吠蝗坏?/p>
“你們之間沒什么,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她喜歡你。”
蘇航宇看了看門口,家里人還沒來到。
這事這么一鬧,他是真意識到自己錯了。
特別是在看到斯絨無神看著窗外,蜷縮成一團(tuán)的時候。
他承認(rèn),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心軟。
“算了我不想跟你爭了,好好對她?!碧K航宇說
這是穆胤第一次這么順暢地跟他交流,竟有些不可思議。
慕斯絨認(rèn)為他們的話題有些扯遠(yuǎn)了,提醒道:“還是不要早戀的好。”
“或許只是你這么想而已,”蘇航宇又說:“今日算是我良心發(fā)現(xiàn)了,不想再亂了。慕斯絨,你的母親給你安排了一門親事你知道么?”
“什么?”
“什么?”
穆胤和慕斯絨幾乎是同一時刻問
蘇航宇想他倆還真是默契,“豪門的事,你猜會是什么?”
聯(lián)姻啊,穆胤不屑,動不動就嫁人的戲碼他最討厭了。
不過他也不好過問人家的事
*
十二月五號夜晚,穆胤剛回到家,才放下書包,便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他皺了皺眉,轉(zhuǎn)身去開門。
“穆胤?!?/p>
門外站著的是慕斯絨,她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戴著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保暖的同時又好似在偽裝。
穆胤請她進(jìn)來,還沒等他開口,對方就說:“助我去江城?!?/p>
“江城?”
“對。江城?!?/p>
“決定了?”他問
慕斯絨堅定地點了點頭
“呵——”穆胤忽然笑了,他道:“鹽城在逃公主么?”
聞言,慕斯線其的臉?biāo)查g紅了,一直到耳根,“不是?!?/p>
“行了,不打趣你。”
“明天一早就出發(fā),街頭會有人來接?!蹦仑穱?yán)肅道
慕斯絨詫異:“你……怎么……”
“聽著慕斯絨,這種情況你不說,我也會帶你走?!蹦仑分币曋碾p眼,立下了萬般真誠的誓言,“從現(xiàn)在起,我會保護(hù)你,到了江城亦是如此?!?/p>
“你變了好多?!蹦剿菇q說
“哦?是嘛,那我以前是怎么樣的?”
這話他就是明知故問,以前他怎么對她的自己最清楚
以前他總是對她愛搭不理,說一句話就能讓對方語還調(diào)她太千金小姐,太金貴太清高……
“或許是跟蘇航宇一樣良心發(fā)現(xiàn)了。”他說
其實發(fā)現(xiàn)的不只是良心,也有真心,以及那鼓起的追求她的勇氣。
慕斯絨在他家住下了,進(jìn)房間前她肯求穆胤不要給任何人開門,畢竟她不能保證慕家的人會什么時候找來。
凌晨五點慕斯絨便起來了,她送到秘房間外敲了敲門。
“咔嚓”
房門被打開了,穆胤穿著托鞋,睡眼惺松,“這么早?”
“嗯,你吃早餐嗎?我給你做。”
穆胤打了個哈欠,模糊不清地回道:“沒什么胃口,你吃么?”
“那就不用吃了,你趕緊起來洗漱一下,天黑好上路?!?/p>
穆胤心想,倒也不用這么趕可是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便也不再說什么了。
五點半兩人出了門,這是有史又以為來他最快一次洗漱換衣。
“這是……”
“下雪了?!?/p>
慕斯絨擦了擦眼睛,昨日雖冷可白天還出了太陽,怎么一夜之間便下起了大雪。
她放眼望去,整個街巷都被白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冷么?”穆胤問她
“不冷,我穿得挺好的。”
“嗯,走吧!”
路過一個路燈時,慕斯絨停了下來,盡管非常趕時間,但她也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昏黃的路燈,雪潔白的雪花,還有他和她。
“鹽城第一次下雪。”她說
“哦?”穆胤很驚訝
“前幾年不都沒下過雪么,你忘了?”
穆胤聳肩,“我又不是這么的人?!?/p>
“你不是鹽城的?那你是哪的人?”
“我們前往的地方——江城?!?/p>
慕斯絨差點尖叫,“你是江城的???那你……”
“我的大小姐要不咱們先走吧,有什么話車上說。”穆胤推著她住前推,萬一凍著了怎么辦。
他們很快走出巷子來到街頭,一輛黑色保時捷停在雪中,穆胤替慕斯絨打開車門,讓她先進(jìn)去,而后自己才坐進(jìn)來。
“少爺?!瘪{使座的人朝穆胤喊了一聲
“嗯,可以走了。”
車子剛要啟動,迎面就來了一輛轎車,那車燈刺得慕某人睜不開眼,它就停在了他們旁邊
車上下來了一個帶著墨鏡的黑衣保鏢,敲了敲穆胤那邊的車窗。
穆胤降下車窗,拍眸看他,冷泠道:“干什么?”
那人明顯一愣,眼前這個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卻有著強大的氣場,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他看見這輛保時捷時就已經(jīng)不敢上前了,奈何慕夫人吩咐任何一個街道,任何一輛車都不能放過。
他盡量不與穆胤對視,越過他目光落在里面的慕斯絨身上,顫抖著聲音說:“她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她為什么不露面?”
“她呀,”穆胤眉眼彎了彎,回答:“她是我妹妹,在鹽城上學(xué),已經(jīng)兩年沒回家了,帶她回去見父母?!?/p>
那人“哦”了一聲,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們可以走了么?”穆胤問他
“哦哦可以走了,可以走了?!蹦侨苏f完視線依舊停留在慕斯絨身上。
穆胤無情地?fù)u上車窗,示意司機啟程。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老實憨厚,同時頭腦有很聰明靈活。
少爺?shù)钠馑?,少爺從剛剛那個小插曲后便沒說過話,一直陰沉著臉。再看看那小姑娘也不說話,他自然也不敢說話。
三人僵持了差不多半小時,慕斯絨咳嗽了一下,才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感冒了?”穆胤問
“沒有,不小心被口水嗆到了?!蹦剿菇q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穆胤點頭,然后又陷入了默。
他這人悶得很,要不是那晚陸安年開導(dǎo)了他,他現(xiàn)在恐怕還和慕斯絨保持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哪怕現(xiàn)在兩人就在同一輛車?yán)?,他也不會主動找話題。
慕斯絨一直在揉她的腿,臉上還不時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穆胤顯然察覺到了不對勁,“你腿疼?”
慕斯絨點頭,道:“老毛病了,天陰下雨就愛疼,現(xiàn)在冬天下雪就更疼?!?/p>
穆胤不知從哪拿出一張?zhí)鹤由w在她的膝蓋上,語氣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蓋好,我讓李叔開點暖氣?!?/p>
李叔聽到吩咐,立馬照做。
“你到底什么身份?”慕斯絨不解
李叔見她問,于是替少爺回答了這個問題,“哎呀小姑娘,你只知鹽城有慕氏,卻不知江城也有個穆氏?!?/p>
江城穆氏,這莫斯絨還是有聽說過的,整個S市就數(shù)穆氏最有地位。
穆氏企業(yè)主攻房地產(chǎn)和珠寶以及傳媒,光是一個分公司影響力都在全國前50.
想到這,慕斯線瞬間理自解穆胤為啥這說狂了,狂到她跟他說話,他都不理。
“嘟——”
“嘟——”
穆胤撥通了陸安年的電話,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接,“喂,給我打電站有事嗎?你嫂子可還沒醒,小心吵到她你就……”
“回不回江城?”穆胤直奔主題
”啥?”對方愣了愣,而后恍然大悟,“慕家的站娘和你在一起是吧,她媽派人到處搜尋,敢情你帶著她私奔啊!”
陸安年的聲音很大,有些激動,聽得出他已經(jīng)把寥夢吵醒了,“姓陸的你嚷嚷嚷什么呢!吵死了?!?/p>
“對不點起,我不吵了,您息怒……”
穆胤懶得所他們膩歪, 果斷掛了電話。
車子一路疾馳,當(dāng)天口晚上他們便到了江城。
江城也是白雪飛天
穆胤早就讓人找好了住處,慕斯絨這次離開家不只是因為慕夫人要她聯(lián)姻這么簡單。
據(jù)她所說,蘇航宇出事后母親便覺得好歹是個名緩竟做出讓她這般丟臉的事,于是她對慕斯絨更加苛刻,甚至限制了人身自由。
而她已經(jīng)受夠了
她回不回慕家還不一定,昨晚她說她不想放棄學(xué)業(yè),于是稀胤安排人連夜通知了江城最好的學(xué)校,還幫忙找附近的房子。
房子雖離學(xué)校不遠(yuǎn),但是方向就有些偏僻,倒也不是因為什么,只是他知道她喜歡清靜,以前在班級中她喜歡和他說話卻不愛往人群中湊。
到達(dá)目的地車子緩緩?fù)O?司機往后排望了一眼,道:“就是這了。”
穆胤只是小聲回了個“嗯”,因為慕斯絨睡著了。
他看著熟睡的人有些不忍心喚醒她,可這加幾個小時以來幾人中途只休息過一次,沒有好好進(jìn)食,他得讓她吃點東西,好歹先填飽肚子。
“斯絨,”第一次省略姓氏喚她的名字,竟有種青澀的曖昧感,“斯絨,醒醒斯絨?!彼恼Z調(diào)異常溫柔
慕斯絨睜開眼睛,見到穆胤才想起自己已不在鹽城。
她即將開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