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聲響的葉冰裳睜開眼,看見自己闔眸時所見的白色光脈化為實物。
此刻那光脈光芒大盛,自她周身延伸出去,甚至些許攀上了佛念的鴉青袈裟。
那感覺太過親昵糾纏。
就像她自己在攀那圣潔尊貴的佛者。
葉冰裳頓覺自己有些褻瀆,忙想收回神識。
但……怎么收?
還沒等她問出,佛念便讓她伸手。
佛念略微蹙著眉,察覺正觸碰著自己的葉冰裳的神識,有些不對。
葉冰裳依言抬手。
佛念垂眸,伸出兩指,搭在她細白腕上,一寸一寸地往上摸了過去,不過兩下,神情轉(zhuǎn)為嚴肅。
怎么了嗎?葉冰裳也跟著微微慌張起來。
“我需察看你的識海,你可介意?”
葉冰裳認真看著外圈從始至終環(huán)圍著自己的金光,沒有任何懷疑與忌憚地搖搖頭。
于是金色光芒大熾,佛念的神識同他一樣,是明耀的金色,看上去雄渾至極,像是能撕裂一切般強大威嚴。
但靠近她時,卻像水一樣點點溫柔化開,化成縷縷細絲,星星點點靠來,帶著極為含蓄,令人難以覺察的耐性與慈悲。
若春風(fēng)化雨,竟渡世人。
不知為何,葉冰裳自重生以來一直緊繃冷硬的心,突然無可避免地升起一股委屈之感。
大概是他的神識太過于溫柔與溫暖,仿佛能撫平她心中所有苦痛,滌蕩她靈魂里每一寸的黑暗與陰私。
眼淚便不受控的大滴大滴地落下,砸在大殿金色的地面,宛若開出朵朵金蓮。
她在哭。
佛念收回手,睜眸。
包裹著她的金色神識也霎時退卻。
雀兒適時地貼上她沾濕的面頰,親昵撫去她的淚。
“怎,怎么……了……”她盈盈的眸望過來,帶著淚后濕意。
慈悲的佛者避開她的淚眼,答:“你的識海寬闊,神識也強韌,理應(yīng)對修煉大有裨益,但有什么禁錮了它。”
她的識海寬廣非常,他方才放出些許神識進去也只探了個邊,觸到瑩白光圈,另一邊則是漫無邊際的大片黑暗,黑暗中,似有魔氣縈繞,在她識海中打下深深的烙印。
佛念清嘆一聲,果然如此,是她躲不了的孽緣。
看著她尤帶紅的眼,他輕聲開口,宛若禪音陣陣,“神識被鎖,你目前可以修煉,卻無法化為實質(zhì)攻擊。”
僅僅是如此而已?
葉冰裳微微松了口氣,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罷了,從前不向來如此,對她來說,只要是不危及生命,便都算不得什么。
更何況,不是還有解決之法嗎。
雖說不危及生命,但她亦是不想再來一次,在這神魔遍地的世界,依舊一屆凡胎肉體,區(qū)區(qū)百年壽數(shù)。
如若可以,誰不想當能獨自抵抗風(fēng)雨的喬木,而去做什么柔軟攀緣的菟絲子呢。
葉冰裳仰頭,等著佛念的解決之法。
“渡?!?/p>
佛者清正嗓音,只給出了這一字。
渡?
“渡化魔氣?!?/p>
又或者,以己渡魔。
“如何渡化?”
“不知?!?/p>
佛者微微側(cè)目,葉冰裳自也沒看到,鳳眸微睨間,那蓮華眉目也染上了些不符慈悲的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