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念沒說如何渡化,但葉冰裳偏偏有些預感,自己應當是清楚的。
可魔氣。
她身上怎會有魔氣呢?
看來重來一次,破局之人,是她想岔了。
可她前期所有的規(guī)劃與計算,都壓在蕭凜上。
既已出棋,如何轉圜。
種種思緒略過,又波瀾不驚地平淡下來。
葉冰裳只合十手掌,闔眸垂首,虔誠念完此日經文。
有金光朦在她身上,如一尊琉璃佛像。
同大殿高高矗立被香火供奉的佛像一樣,悲憫世人。
顧宴在殿外靜候,這樣想著。
可神佛不曾顧念祂的信徒,獨這尊琉璃佛像俯首看世人,獨她鮮活。
就像此刻,她仰眸遙望來,是他的菩薩,他的小姐。
蓮步走出大殿,帶著幽幽檀香。
顧宴恭敬垂首,道:“京中來信?!?/p>
京中?
葉冰裳素手接過,看完面上卻帶上了些笑意。
是昭玉。
當初她同昭玉談完不久,昭玉便來尋她,有了決斷。
向來純真的女子那時卻帶著些許堅毅。
她同葉冰裳說,“你說邀我同行,我將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你。”
昭玉和葉冰裳說了許多,說她最最端莊的母后,少時也一身精湛的馬術。
說她的兄弟那么多個個不如她,卻封王稱侯,日日飲酒作樂紙醉金迷,瓜分掌握著天下權柄。
野心勃勃向來是對女性的貶低,但昭玉也想創(chuàng)造一個不同的世界,就像葉冰裳所說,讓女子人人都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嫁想嫁的人,做想做的事,可以自由的選擇,而不是困于小小院落府邸、廚房繡塌。
所以這些年,葉冰裳給昭玉尋最好的劍,最厲害的劍譜兵書。
而她摯友的課業(yè)再也不三天打魚兩頭曬網,甚至請求去上最嚴厲太傅的策論課。
就連盛王也只當她是玩鬧,只有昭玉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有一團火。
那團火是葉冰裳種下的,旁人的冷眼貶低與不屑輕視,只會讓它愈燒愈旺。
直到那火,沖出胸膛,再也藏不住。
葉冰裳眸中含著點點笑意,合上信紙,轉問向一旁的顧宴,“育孤堂還好嗎?”
“運作無異。”言罷,又放低了些聲音,“第一批加入月影的也已訓練完畢,小半散出去了,另外盡數留守盛京,等待安排?!?/p>
“小姐要去見見他們嗎?”
畢竟月影的成立,全是因著葉冰裳這個人,自然個個都期盼能得見。
葉冰裳思索片刻,才答:“過兩日吧,待此次下山后?!?/p>
雖說葉冰裳所在的正清寺近在京郊,但她也只隔月下山歸京同葉府長輩請安。
而凡間妖魔肆虐,葉冰裳除了在寺中修行,還要跟隨正清寺弟子一行下山斬妖除魔。
同時她賑濟百姓,擴大育孤堂,興辦書院的事業(yè)也沒有放下。
現在,各地都有了些初具規(guī)模的產業(yè),創(chuàng)立的暗衛(wèi)也在顧宴負責下有條不紊地進行。
葉冰裳之名更是在世井百姓中悄然流傳。
雖然忙碌,卻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