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沉,淺淺的河灘上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手里皆抱著紅色的紙燈。
云杳他們來得晚了,便沒和他們擠在一塊,角落里找了個人少的地兒。
待天色徹底暗下,隨著一聲吆喝,跟著人群將孔明燈點亮,緩緩高舉又將手放開,注視著它一點點升空。
但聞人群歡笑驚嘆交織,仰首可見萬家福愿。
明燈祈愿,順心遂意。
“真好?!?/p>
但拓一臉笑意,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既艷羨又歡愉。
沈星一把摟住他的肩膀,“拓子哥,你要喜歡明年再來唄,反正這活動好像年年都有?!?/p>
但拓笑了笑,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猜叔,沒說話。
明年,還可以嗎?
“走吧,回家了?!?/p>
沒必要待到后場,免得看到自己的燈掉下來,反而徒增煩惱。
……
今天是猜叔的生日,除了達班眾人,還有云杳已經(jīng)見過的阿明、巖白眉和第一次見的夏文鏡。
“阿姐好,我是夏文鏡,您叫我小鏡子就好了。”
這人自來熟得很,一見面就狗腿地湊了過來,一口東北腔,這口音還是云杳第一次在三邊坡聽到。
“一條大河奔畝?!?/p>
起勢唱起那改編的京韻大鼓來,還挺像那么回事兒,逗得眾人直樂。
猜叔一邊笑,一邊拿著匕首分面前的烤全羊,下手利落。
第一塊自然是留給云杳的,細嫩的羊肩肉和肥瘦合適的肋間肉,是她最喜歡的。
一頓飯也算是賓主盡歡,只除了頻頻掏出手機看的巖白眉。
“遇到什么難處了嗎?”
“沒,沒有。”
猜叔聞言,笑笑也就不再問了。
一直到快散席,巖白眉才又一臉為難地請猜叔去茶室說話。
云杳帶著罐罐想回樓的時候,正好碰到臉色不大好看的巖白眉離開。
猜叔展臂手撐在欄桿上,站在二樓冷冷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之前我不是同你講世紀賭坊事故頻出,影響經(jīng)營嗎?巖白眉說,有一個叫杰森栗的人找到了他,講只要他同意通過世紀賭坊搞簽單,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p>
“真虧他們想得出,簽單這事可大可小,但不巧最近勃磨政府嚴抓?!?/p>
“是啊。”
“還有這個杰森栗?河對岸鑾巴頌的人?”
猜叔抱臂點點頭,嘆了口氣,“生意難做啊?!?/p>
世紀賭坊的五個廳早被猜叔都拿下了,明面上由巖白眉經(jīng)營。
不過其實當初巖白眉就有意一個人吃下五個廳,只是拿不出那么多錢而已,如果杰森栗那讓出了了更大的利,有今天這一出,也不奇怪了。
“阿猜今天是你生日,要開心點,低頭。”
猜叔依言乖乖將頭低下,云杳拿出一塊黑繩綴著的和田玉無事牌為他帶上,“我親手做的,喜歡嗎?”
“喜歡?!辈率暹o事牌,很好的料子,觸手盈潤,表面沒有雕琢,只在底部刻上了他的名字“吳猜”。
晚飯后一起在河邊散步,是不下雨時的慣例。
“今晚的風好涼快,是不是又快到雨季了?”
“是快了?!?/p>
夜色如墨,今夜無月,只無數(shù)星星如同碎鉆被隨意撒在黑色的絨布上。
追夫河靜靜地流淌,河面映著星光。
除了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就是蟲鳴流水,天地之間,仿佛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他牽住了她的手,再也沒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