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xù)寫章節(jié)4：草莓慕斯與星軌儀

消毒水味里混進一縷焦糖香時，我正盯著窗外被暴雨打落的石榴花。新來的實習醫(yī)生白榆第三次"恰好"經(jīng)過病房，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草莓慕斯的包裝盒——那是我前天隨口提過的童年味道。

"32床的核磁共振報告。"他裝模作樣舉著CT片，耳尖卻泛起可疑的緋紅。陽光從百葉窗漏進來，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晃動的光斑，像極了父親實驗室里的星軌儀。

哥哥抱著保溫壺推門進來時，白榆正手忙腳亂地藏起背后的《天體物理簡史》。那本書的扉頁上畫著歪扭的星座圖，是我上周化療時無聊涂鴉的。

"季醫(yī)生，這是你妹妹要的隕石樣本。"白榆突然變出個密封玻璃罐，里頭的月塵在晨光里泛著銀藍，"阿波羅15號帶回來的，我在NASA實習時......"

哥哥挑眉打斷："神外什么時候兼管天文臺了？"我憋笑扯他袖子，卻摸到藏在保溫壺底層的草莓布丁——白榆昨天查房時說過這是他的拿手甜點。

暴雨停歇的黃昏，白榆偷推我去天臺看雙子座流星雨。他白大褂下藏著絨毯，還帶著消毒水味的圍巾輕輕落在我肩頭。"你知道嗎？"他調(diào)試望遠鏡的手指泛著冷白，"每顆流星都是宇宙在寫情書。"

我縮在絨毯里咬他烤的草莓曲奇，突然發(fā)現(xiàn)望遠鏡的目鏡蓋上刻著行小字："To 小暖的銀河鐵道——2023.9.5"。那是我入院的日子。

"其實我見過你。"白榆忽然指向醫(yī)院后巷的面包店，"三年前你在櫥窗前教流浪貓用吸管喝牛奶，白大褂上沾著面粉。"夜風掀起他襯衫下擺，露出腰間淡粉的燙傷疤——正是當年被我失手打翻的草莓醬留下的。

十月的移植手術(shù)比預想中兇險。白榆違規(guī)穿著無菌服跟進手術(shù)室，他的手掌隔著橡膠手套貼在我額頭："想著我的草莓拿破侖配方，麻藥醒了做給你吃。"心率監(jiān)測儀發(fā)出警報時，他正哽咽著背《時間簡史》的段落，說黑洞蒸發(fā)時會綻放全宇宙最亮的光。

蘇醒是在滿月夜。白榆歪在陪護椅上打盹，白大褂口袋露出半盒草莓味的退燒貼。床頭擺著臺手工星軌儀，轉(zhuǎn)動的黃銅環(huán)上刻著四行小詩：

"癌細胞在分裂/質(zhì)子在中微子海洋里衰變/而我在所有坍縮的量子態(tài)里/永遠選擇愛你"

復健期他每天變著花樣送草莓甜品，卻在遞情書時打翻糖霜。飄落的信紙上畫著螺旋星云，箭頭標注："此處本該有吻痕"。我笑著去撿，卻被他搶先吻在沾著奶油的指尖。

平安夜那場雪來得突然。白榆裹著星空圖案的毛毯沖進病房，懷里抱著熱氣騰騰的熔巖蛋糕。"快許愿！"他睫毛上凝著冰晶，"仙女座星系剛與銀河系擦肩而過，每秒傳遞三億個心愿。"

我吹滅蠟燭時，他忽然單膝跪地打開戒指盒——天鵝絨襯墊上躺著枚隕石戒指，內(nèi)圈刻著我們初見那天的星圖。"等你好了，我們?nèi)ジ窳晏m島追極光。"他聲音抖得厲害，"或者就在醫(yī)院食堂研究草莓舒芙蕾的第九種做法。"

監(jiān)護儀發(fā)出長鳴時，我們正在看獵戶座大星云的照片。白榆的淚滴在我無名指的隕石戒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暈。他最后一次為我調(diào)整呼吸機，白大褂口袋里飄出張皺巴巴的食譜，背面寫著："要陪小暖嘗遍宇宙間所有草莓味的光年"。

（終章）

后來醫(yī)院頂樓多了座透明花房。穿星空圍裙的年輕教授每天清晨來照料草莓，行星儀在玻璃穹頂投下旋轉(zhuǎn)的光斑。總有實習醫(yī)生看見他對著空氣講解星軌，說到"此處應有親吻"時，晨風會突然掀起滿架白紗，露出藏在綠葉間的隕石戒指盒。

而小鎮(zhèn)圖書館的天文區(qū)，最新捐贈的《星際甜點圖譜》扉頁上，永遠定格著這樣的題記："當兩個靈魂的軌道交匯時，連癌細胞都會綻放成玫瑰星云——致我跨越維度的草莓味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