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攀升冷峰,融化冰雪做春水流淌。
冬蟬的知覺找回了主人,從身體到四肢,逐漸蘇醒,血液如初融的溪流緩慢流淌,迷蒙中有了意識,在黑暗與溫暖中飄蕩,他感到全身無力,整個人同躺在棉花里一樣舒服,柔軟,溫暖,令他無法自拔,無限沉淪。
冬蟬( 是天堂嗎?)
他的眼皮無比沉重,促使他沉入溫柔鄉(xiāng)。
身側(cè)有一股熱源,引誘他伸出雙手去擁抱,挪動身體去靠近,他與那熱度緊貼,難舍難分。
不知沉浸了多久,冬蟬才終于有力氣睜開了眼睛,一個輪廓漸漸清晰,兩道劍眉微皺,鼻梁高挺,金色的短發(fā)略顯凌亂地散落,火光映襯著他蒼白的臉。
冬蟬(阿爾瓦?)
冬蟬迷迷糊糊用手去撫摸他的臉,盡管消瘦,但還有彈性和溫度,手碰到他面龐的那一刻,有一陣心跳聲愈加清楚,如果熱度滿足了身體,那么一種安心和歡喜,填滿了心臟。
冬蟬(我果然到天堂了嗎?)
冬蟬又挪近了些,將頭埋在他的頸窩,深吸了一口氣。
好熟悉……
那一瞬,有很多畫面斷斷續(xù)續(xù)地閃過。
巴黎晴天的街道,倫敦圣誕夜的飛雪,教堂的鐘響……還有他。
他們走過塞納河畔的春,佛羅倫薩的夏,拾過秋葉賞過花。學(xué)術(shù)、生活無所不談,即使冬蟬時常急躁得像個被搶走糖果的小孩,阿爾瓦總會耐心的等他平靜下來,再繼續(xù)他們的談話。
冬蟬(我好想你……)
冬蟬再次閉上了眼……
“吱——”
鐵門被什么人推開了,繼而是摔倒聲,冬蟬撐開眼睛從床鋪上艱難的爬起,朦朧的雙眼找回聚焦后,睡意被猛然打散。
典獄長……
此時典獄長跪倒在地上,雙手緊握權(quán)杖以支撐上半身,他的面容蒼白憔悴,汗水打濕了面部,聽得出來他在極力遏制自己顫抖的呼吸,喘息聲滿是痛苦。
冬蟬阿……
不,他不是阿爾瓦。
冬蟬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他。
典獄長聽見呼聲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見冬蟬已經(jīng)蘇醒,背部的傷痛被欣喜沖淡了片刻。他依靠權(quán)杖撐起身體,一步步挪到床邊,但冬蟬戒備的眼神刺痛了他。
他停在原地。
典獄長你,再休息會兒吧。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典獄長恨不能把擔(dān)憂二字寫在臉上,以消除冬蟬的懷疑,他知道自己如今以這樣的身份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一定認為自己改變了立場,成為了自己口中曾抨擊的愚昧之徒,可他亦有難言之隱,或許等時機成熟,他會告訴冬蟬這一切的緣由,只希望他們都能等到那一天。
典獄長背對著火光,幽藍的眼眸格外引人注意,冬蟬不敢直視他。
冬蟬(阿爾瓦,你在哪兒?我明明看見你了,我不是已經(jīng)死了么?)
眼前這個人是誰?為什么和你這么像?!
冬蟬你到底是……誰?!為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p>
冬蟬再次臨近崩潰,他有太多疑惑無人為他解答,疑問越積越多快擠爆了他的頭。
走道響起略微急促的腳步聲。
冰中蝶大人!
冰中蝶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起來她有好消息。
冰中蝶各地反抗隊伍已壯大起來,北部村莊出現(xiàn)了一位'極夜殺手'專殺教會的人,到現(xiàn)在也無人知曉其行蹤,這是個不錯的幫手。
典獄長這樣最好。
典獄長眼中燃起希望的微光,
典獄長只能施加傷痛與淚水的所謂'太陽'總會被摔碎。
冰中蝶“真主會洗滌他們混濁的心靈的。
冰中蝶向典獄長施以信徒的行禮——猶格?索托斯的信徒。
典獄長施以回禮,換作從前他是不會相信有所謂“神力”的存在,但現(xiàn)在擁有“神力”的人正站在他面前,且?guī)土怂竺Α?/p>
冰中蝶這是運送來的藥物,
她將口袋中棕色的藥品和繃帶放在桌上,望了一眼警戒的冬蟬,
冰中蝶那些狂徒已被教會召去了,軍隊還在返回的路上,我想,安德魯先生會幫忙,您盡快處理傷口吧。
典獄長感謝。
冰中蝶退了出去。
寒冰已被撼動。
典獄長轉(zhuǎn)向冬蟬,眼中有了星光。
典獄長“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了,冬蟬。
冬蟬再次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從他與冰中蝶的對話中,冬蟬有了一些猜測,心跳加快。
典獄長我是阿爾瓦?洛倫茲。
冬蟬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看著眼前人,心中五味雜陳。他顫抖著舉起手指向他,心中升騰起憤怒與委屈。
冬蟬你…你是阿爾瓦…那又為什么會成為典獄長?!給那群瘋子效力?!!
冬蟬紅了眼眶,典獄長嘆息一聲,坐在了床沿。
典獄長沃森教授死了。
僅一句話,冬蟬腦中“轟”地炸開。
冬蟬什么…什么時候?!
他的嘴唇都在顫抖。
典獄長就在這場'洗禮'爆發(fā)的后兩個月,范圍波及到我們所在的城市,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