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為了避免被發(fā)現(xiàn),于水光便讓陶弦慧和姚窕留下來,他帶著剩下幾個人離開了。
陶弦慧收拾了房間,姚窕拖方好給房東老太太拿了房租。房東養(yǎng)了一群小雞,晏安安每天都會下去看小雞。
姚窕不會做飯,陶弦慧每天都要給姚窕列一個菜單子,然后讓她出去買些菜回來。
姚窕每天都會寫稿,陶弦慧的字比姚窕的字更好看,她是有天賦的,一手草書讓人分不清這作者的性別。姚窕以姚綴為化名在報紙上發(fā)表自己的文章,提國家的搖搖欲墜,提百姓的水深火熱。
陶弦慧為了避人耳目,也改名陶驪。
晏安安跟著姚窕也學(xué)了不少字,每天在家里看一些簡單的書籍,又或者跟房東老太太一起說話玩鬧。
物價橫飛,陶驪和姚綴并不好過,兩人的稿費太微薄,姚綴想回家拿錢,陶驪給阻止了。她一回去,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房東老太太看她們可憐,有兩個月只收了一半的房租。
“家里沒米了,錢也只剩四塊錢了,不若找慶豐拿些。”陶驪最后也知道堅持不住了。畢竟,她們還有一個晏安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姚綴看著見底的米缸,一咬牙找了一個編輯報紙的工作。
她不是不想去,而是害怕經(jīng)常出去會被自己父親發(fā)現(xiàn)。
但是,幸好,她每日穿著男人衣服,天一冷就帶著圍巾和帽子,也一直沒有異常。
辛亥豬年十一月十三日,小雪。
“陶驪!”
姚綴慌慌張張的進來,這幾天的兵荒馬亂讓陶驪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看見姚綴進來,連忙起身接過姚綴,然后用毛巾拍了拍她身上的雪。
“出了什么事?外面的動靜比起前兩天要好很多了?!碧阵P低著聲音,低著頭,兩眼全是焦慮。
“清政府倒了!民國建立了!”姚綴拿出報紙說。
“倒了?民國?”
陶驪愣了一下,又問:“陶慶豐他們呢?”
“陶慶豐這幾天被你父親關(guān)了,但是你父親又被政府的人抓去戒鴉片了,估計這幾日他要過來找你?!币Y說。
陶驪說:“那就好?!?/p>
姚綴說:“不過于水光跟著孫中山先生,聽說已經(jīng)小有勢力了。你弟弟可能要跟著于水光去南京臨時政府了。”
“好,好,他該去的?!碧阵P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說:“我也想有一翻作為,等我生下這孩子,我就要參加革命去!”
“好!我陪你!”姚綴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
第二天,姚綴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去報社,不過還沒到,就被人綁了。
姚綴看著綁自己的人,是姚府的下人。
姚綴被丟在地上的時候,姚老爺正坐在椅子上杵著拐杖。
“陶弦慧呢?”姚老爺問。
姚綴不說話,只是心里在想,陶驪掙不到錢,怎么辦?
“你不打招呼就跑,跑就算了,還在外面和那些政府的人打交道反抗清政府,我姚家怎么會出了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姚老爺?shù)墓照仍诘厣习l(fā)出“咚咚咚”的聲音。
“說!陶弦慧在哪兒?”姚老爺大聲說。
“我不知道。”姚綴說。
“好!好!你可是爹的親閨女啊,你怎么能幫著外人?再說了,外面現(xiàn)在這么亂,陶弦慧肚子里還是我的親兒子,你的親弟弟,你怎么能這么折磨你爹和你弟弟?”姚老爺說。
姚綴不說話了,姚老爺喘著氣,說:“行,我管不了你,你夫家來管你!”
管家這時候過來,說:“梁家那邊送來了幾個吉日,說最近兵荒馬亂的,要好早點定了日子,還請老爺早些選一個日子定了。”
“爹,你把我送給了誰?”姚綴抬頭冷冷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姚老爺說:“你不必知道,你只等著上花轎吧。把小姐關(guān)了,對了,把阿吳的腿打斷?!?/p>
“爹,你打阿吳干什么?這是我自己的主意,不關(guān)阿吳的事!”姚綴拉著姚老爺?shù)难澩日f。
姚老爺說:“你不長記性,自然有人給你記住了!”
外面阿吳的慘叫混著棍棒落在身上的聲音,姚綴喊著自己的爹,喊不答應(yīng),眼睜睜看著阿吳下半身全是血。
姚綴被關(guān)在屋里以后,便一直想法子出去,可門窗封嚴了,甚至好多人把守著。
梁家原先是清政府的大官,如今清政府雖然要倒了,可他們家又開始從商,家纏萬貫不說,甚至是在整個城里只手遮天。能把姚窕抓回來,都是梁府的功勞。
陶驪在家里抱著晏安安,晏安安問:“姐姐,姚綴姐姐不回來了么?”
“別胡說!她會回來的!”陶驪說。
晏安安說:“房東阿婆說,現(xiàn)在外面很亂,很容易出去就回不來了?!?/p>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陶驪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個不會的,她突然起身,往樓下走去。
“你怎么下來了,今天風(fēng)大,不應(yīng)該出來的。”房東老太太說。
“太太,姚綴沒回來?!碧阵P臉上面無表情,可心里卻是驚濤駭浪。
“是么?那你……要去找她嗎?”房東老太太問。
陶驪看了看樓上,嘆氣,說:“我該去的?!?/p>
“那安安,你先交給我吧,我沒伴兒,她乖得很?!狈繓|老太太說。
陶驪眼睛里突然有了淚,說:“這是我們所有的錢,您收著。”
“你別急,萬事都有自己的緣法?!狈繓|老太太摸了摸陶驪的頭發(fā),她的頭發(fā)剪掉賣了,現(xiàn)在是一頭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