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算著時辰,來到初次遇見如眉的地方,盯著對面那片爬滿野苜蓿的山坡發(fā)怔,恍惚間,又看見她當年奔向我的模樣,一身利落裝扮,妝容打扮皆異于時人。
<... 更多精彩內容,盡在話本小說。" />我估算著時辰,來到初次遇見如眉的地方,盯著對面那片爬滿野苜蓿的山坡發(fā)怔,恍惚間,又看見她當年奔向我的模樣,一身利落裝扮,妝容打扮皆異于時人。
可等了又等,坡頭始終空落落的,唯有風卷著草葉掠過石徑,刮得人心頭發(fā)緊。
日子沒錯,這一天我一輩子都不會忘,可她為何沒有如期出現(xiàn)?方才高甫明追的,不就是被當做刺客的如眉嗎?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
“爺,怎么了?”小北似是察覺我今日的舉動不同尋常,小心翼翼探問。
“沒什么,”我翻身下馬,“本王有些乏了,在此處稍歇片刻。”說著,目光仍忍不住四下梭巡,期盼能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時間在焦灼中一點點流逝,直到那魂牽夢縈的身形與嗓音終于出現(xiàn),我懸著的心才重重落下。
“朱第...朱第...,
再次見到如眉的那一刻,我心中涌起難以抑制的欣喜,她向我奔來的身影在我眼中清晰而柔軟,帶著熟悉的溫暖。
然而就在這恍惚間,小北竟將她誤認作刺客,掌風凌厲,直逼而來。
住手!”
驚怒裹挾著后怕的寒意直沖頂門,我顧不得其他,疾步搶上,硬生生格開小北那凝聚勁力的一掌,掌風貼著如眉發(fā)梢掠過,帶起幾縷青絲。
我旋身將她牢牢護在懷里,厲聲斷喝:“放肆!”
“爺!奴才該死!”
小北慌忙垂首告罪,他萬沒想到,素來寬和的主子此刻竟為一個陌生女子動此雷霆之怒,甚至親自出手相護。
我無暇理會他,所有心神都系在懷中這具失而復得的溫軟身軀上。
“朱第…”
眼前的佳人又喚了一聲,聲音細弱,帶著劫后余生的哽咽和難以置信的恍惚。
“是…是你嗎?我… 我終于見到你了,真好....真好....
她靠在我的懷里,身體似是在微微顫抖,雖隔著衣服,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急促的心跳和衣料下冰涼的肌膚。
我低下頭,下頜輕輕抵在她柔軟而微涼的發(fā)頂,深深吸了一口氣,那獨特而熟悉的氣息如同一股暖流涌入心底。
“是我…..是我,別怕,沒事了,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p>
這一刻,時間似乎凝滯,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在寂靜中交織成一種失而復得的安寧。
許是一路被高甫明追襲耗盡了心力,她在我懷中昏厥過去,所幸我早有預見,提前吩咐小北備好了馬車,我將她輕輕抱起,安置在車內,讓她安穩(wěn)地倚靠在我懷中。
指尖輕撫過那張鐫刻在我記憶深處的熟悉面龐,心中翻涌的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流,難以抑制,也無法言喻。
如眉......,我們終于重逢了。
為免節(jié)外生枝,馬車悄無聲息地駛回王府后門,我抱著如眉,步履匆匆,直奔側院--那座承載著我們無數(shù)往昔的小院。
“去,打盆溫水來,要溫的,再取些干凈的軟布,動作輕些,莫驚擾旁人?!?/p>
我壓低聲音吩咐,目光卻片刻不離如眉,她的氣息微弱,眉頭在昏迷中依然緊蹙,仿佛還陷在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追殺里。
“是,爺!”小平應聲退下。
我將她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榻上,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指尖拂過她冰涼的臉頰,那熟悉的輪廓、緊閉的眼睫,都讓我心頭涌起難以言喻的酸楚與慶幸。
她真的回來了,在我重活一世的生命里,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小平很快端來了溫水,我擰干溫熱的軟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額角沾染的塵土,動作輕柔地拭去她脖頸間滲出的細密冷汗,水珠沿著她光潔的頸項滑落,沾濕了衣襟。
昏睡中的她似乎感覺到了不適,無意識地嚶嚀一聲,身體微微瑟縮了一下。
“別怕,”我連忙握住她冰涼的手,湊近她耳邊,用最溫柔的聲音低語,“如眉,是我,朱棣.....”
我將她的手攏在自己掌心,用體溫去暖熱她手上的寒意,或許是熟悉的聲音穿透了昏沉的意識,或許是掌心傳來的暖意帶來了慰藉,她緊蹙的眉頭舒展了一絲,呼吸也似乎平穩(wěn)了些許。
我稍稍松了口氣,守在她榻邊,目光貪婪地描繪著她的睡顏,仿佛要將這失而復得的身影刻進骨血里,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又仿佛在無聲地倒流,將那些塵封在心底、屬于這個小院的溫柔記憶,一點點喚醒。
“爺,該進宮了!”小北的聲音在門外低低響起。
“知道了!”我目光仍在昏睡的佳人身上,低聲應著,指尖在她冰涼的手背上輕輕一撫,“等著我回來.....”
.....
再次踏入皇宮,見到父皇與允炆時,那種感覺竟如隔世般虛幻,我難以理清內心翻涌的情緒,仿佛有千頭萬緒纏繞在一起,剪不斷,辨不明,而父皇,他正深深陷在大哥病逝的悲痛之中,眼中滿是追憶與哀傷。
他緊緊拉住我的手,聲音低沉而顫抖,將大哥昔日如何悉心照料我的點滴娓娓道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來的珍寶,卻又裹挾著刺骨的寒意,那些往事在我心頭浮現(xiàn),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酸澀,讓我?guī)缀踔舷ⅰ?/p>
還有允炆……,目光與他相接的剎那,前世兵戈相向的寒光仿佛仍在眼前閃動,曾經(jīng)親厚的叔侄,如今重活一世,又該以何種心緒相對?那無形的隔閡與宿命的陰影,悄然橫亙其間。
“爺,您在護城河邊救下的那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您真的不擔心,她就是高甫明追尋的那個女刺客嗎?”
小北的聲音壓得極低,卻難掩那份焦灼。
“你覺得本王會隨隨便便收留一個入宮的刺客?”我自是明白他的憂慮。
“本王行事自有分寸,放心吧,她不是刺客,此話,往后休得再提?!?/p>
言罷,不再看他,袍袖微拂,徑直向宮外行去,步履沉凝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