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香拿起盤子上的一雙筷子,先是殷勤的盛了一大碗飯,白花花的純大米飯,端到胡姨娘眼前。又裝一大碗,放到楊寶珠面前。在曹嬸子嘲弄的眼神下,又裝了半碗自己端著。還沒等別人反應(yīng)過來,筷子指向菜盆里的肉菜,把里面唯二的兩條雞腿都夾到自己碗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各自啃了一口,再來一口米飯。
“嗯!有點柴。不過應(yīng)該沒毒?!?/p>
把咬過一口的雞腿分別夾給胡姨娘和楊寶珠:“沒毒的,放心吃吧!”
胡姨娘和楊寶珠驚駭?shù)谋砬橹?,她又夾了幾塊上好的肉摞在碗里,取兩張大餅一卷,做成了一個超大卷餅,又一口咬下去:“還不錯,你們要不要試試?”
楊寶珠尖聲大叫:“花氏,你讓我吃你吃剩的?”
花無香一邊快速嚼咽一邊說:“不是讓我試毒嗎?不吃一口怎么知道有毒沒毒?”
“你……”
楊寶珠顫著手指向花無香:“粗鄙,實在太粗鄙了?!?/p>
花無香遲疑著把卷餅遞給她:“這個也沾到我口水了?!?/p>
楊寶珠甩手要把卷餅打掉,花無香快速收了回去,嚷道:“浪費糧食可是犯王法的。當(dāng)今的皇帝陛下就發(fā)過圣旨,官員家里有故意損毀、糟蹋吃食的,要罰半年俸祿,晚三年晉升。你是要斷了將軍前途嗎?”
“你……”
楊寶珠有如今的富貴生活,全靠了楊謙,哪敢做出斷了楊謙前途的舉動,就連想想都害怕。聽到花無香一唬,登時把手縮了回去。
“你少嚇唬我。有你這樣試毒的嗎?”
“那要怎么試?寶珠小姐教教我唄!”
“你……”
胡姨娘眼看著楊寶珠段位低,被花無香牽著鼻子走,不動聲色中,夾了幾塊肉咬一咬,摞在碗中似笑非笑:“花姐姐,這是妹妹給你試過毒的,你吃了吧!”
楊寶珠反應(yīng)過來,如法炮制,把自己那一碗飯,連同雞腿,口水一起推給花無香:“吶!賞你的,可別浪費糧食??!”
花無香嫣然一笑:“謝寶珠小姐。糧食珍貴,不可拋灑,可我已經(jīng)吃飽了,不如這些都賞給下人吧!”
她把兩大碗飯和沾著口水的肉用一個大托盤端了出去,行動果決迅速,就連楊寶珠一連聲的阻攔都假裝沒聽到。
楊寶珠氣得一摔筷子:“這個賤人還這么大架子,還當(dāng)自己是個大小姐怎的。”
胡姨娘看著一桌子狼藉,也沒了胃口。但她此來,原也不為一口吃的,挑得楊寶珠更討厭花無香,似乎收獲也足夠了。她適時勸解楊寶珠道:“妹妹何必跟她一個棄婦計較。左右你坐著,她站著,你穿金戴銀,她一臉灰塵?!?/p>
楊寶珠憤然:“看我回去后,讓娘把那幾箱子珠寶都賣了換成田莊鋪面,將來都給我做嫁妝?!?/p>
胡姨娘眼皮垂下,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將軍府的家業(yè),自是要留給楊家子嗣,沒聽過一個女兒家,算計著要把娘家掏空的。
楊寶珠暢享人生,漸漸消氣,吩咐丫頭重新裝了飯吃起來。她初時還記得教養(yǎng)嬤嬤教誨,優(yōu)雅舉筷,小口吃飯,可今天教養(yǎng)嬤嬤沒跟來,吃著吃著,她便覺得拘束的厲害,開始大快朵頤。她原本是鄉(xiāng)下窮苦人家出身,這才當(dāng)上小姐沒多久,很快從前吃飯養(yǎng)成的習(xí)慣回到身上來,吃菜盡挑肉,喝湯呼嚕嚕,響亮的吧唧嘴,連干三碗飯,把一個粗俗的村婦演繹的精彩絕倫。
胡姨娘鄙夷的目光盡掩,似乎忘了,不久之前,她也是這樣的。
花無香端著托盤回了自己屋,只見菜花埋頭干飯,比豬還拱得歡。每次看她吃飯,花無香都覺得是場視覺享受,這給她枯燥的生活增添了許多快樂。
把盤子放在菜花對面,菜花猛然抬起頭,看著碗里的肉,以及白花花的大米直了眼,她飯盆里的煮南瓜,手里的粗面窩頭忽然不香了。
“肉……”
菜花眼神肉眼可見變得兇戾,在她開口之前,花無香說道:“想吃嗎?賞你的?!?/p>
菜花的兇戾幾乎瞬間變成欣喜,毫不遲疑的推開原先的飯,率先把雞腿塞進嘴里。至于上面是否有牙印,是否沾了別人的口水,在她而言,那都不算什么。
菜花干完飯,滿足的打了個飽嗝,接著眼神迷離,說了句:“給我洗碗?!蓖衅饟蔚脠A圓的肚子,躺床上去了。
花無香背起背簍,避著人直奔后山,她知道自己時間已經(jīng)不多,等到屬于自己的嫁妝都轉(zhuǎn)到楊家名下,自己也該暴斃了。眼下重中之重,是找一條比楊謙粗的大腿抱住,保住自己和老爹的性命。
張獵戶今天來的倒早,他竟是特意等在了兩人常碰面的地方。把糧食交給花無香,好似隨意的問了一句:“竟不知花娘子是在哪一塊設(shè)得陷阱,倒是常有收獲?!?/p>
花無香笑了笑,向深處一指,并不與他多說。相別后,她敏銳的感覺張獵戶就在身后不遠綴著。對于這個人,她并不敢付出很多信任,沒有利益沖突時,此人或許老實可用。一旦好處足夠大,他定然也是毫不猶豫地舍棄良知。
在山中三轉(zhuǎn)兩轉(zhuǎn),張獵戶迷迷糊糊被引到了一條下山路上,而花無香則一閃身進入了迷陣。不久后,又從迷陣出來,一身輕便進入山林深處。
她很少進入深山,只因獵到了稀罕大物無法向張獵戶解釋,而今天,她要趁著這個機會向某個跟蹤者證明,她是個有很大利用價值的人。
一個時辰后,她看到了狼的糞便,還很新鮮。大型野生動物都有領(lǐng)地意識,只不知這狼是匹孤狼,還是狼群?只猶豫了幾秒,再次檢查裝備,她決定冒險一試。
循跡追蹤,終于聽到狼嚎聲,伴隨狼嚎的,還有一個大一小兩只野豬叫。好家伙,這是碰到遭遇戰(zhàn)了。
悄悄摸近,映入眼簾的,是七匹狼圍攻兩頭半大野豬。說是半大,一個將近三百斤,一個也有兩百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