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永壽宮內，秩序井然。正殿之中，品級較高的外命婦們端坐其間，氣度從容；而偏殿之內，則是品級稍低的外命婦靜候，亦是井然有序。不論是正殿還是偏殿，皆是一派肅穆規(guī)整之象，宮人恭敬地送上茶水與點心，那茶香與點心的甜香在殿中悄然彌漫開來，無聲宣示著令懿貴妃的權威。

“不知魏佳二格格可有相看人家的打算？”幾位滿洲貴族家的大婦心中皆懷此念，與魏佳氏結親實為上上之策。在言說間，眉眼間流露出幾分熱切與期許，仿佛透過這層關系，已能預見家族未來的蒸蒸日上、與繁榮景象。

嬿婉微微啟唇，一抹淡若春水般的笑意悄然暈開。她的眼波輕輕一轉，落在魏佳姀婌身上，口中緩緩道："本宮與額娘不急著為這丫頭議親，這擇婿一事，終究是要細細思量、詳加斟酌的。"

姀婌佯裝著低頭，面上做足了女兒家的驕矜與矜持，心中卻是思量著自己日后。

魏楊氏也隨嬿婉的話笑著附和：“這孩子最知書達理、溫良恭儉，我疼的緊，現(xiàn)下不舍得呢。”

外命婦們你一句我一句夸起了魏楊氏，到了最后嬿婉賞賜不少東西。

“本宮覺得姀婌很好，這丫頭不著急，本宮自有安排?！?/p>

魏楊氏摸清楚嬿婉意思，也順勢應了。

晚間

因著皇帝要來用膳，膳食比平時嬿婉用得豐富了。

燕窩鴨子熱鍋一品、油煸白菜一品、肥雞豆腐片湯一品、奶酥油野鴨子一品、水晶丸子一品、攢絲烀豬肘子一品、火重豬肚一品、小蝦米油火渣炒菠菜一品、蒸肥雞燒狍肉鹿尾攢盤一品、豬肉餡侉包子一品、象眼棋餅小饅首一品、烤祭 神糕一品、琺瑯葵花盒小菜一品、琺瑯碟小菜四品、粳米膳一品。

“臣妾給皇上請安?！眿魍癖缓霘v扶起，顯然弘歷情緒很好。

“愛妃不用多禮。”

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唇角浮現(xiàn)，他輕聲說道：“今日寧卿收復失地，果真不負眾望。愛妃啊，你這位叔叔確實是令人欽佩。”

嬿婉揚眉，極為張揚、傲氣似是不自知的樣子：“臣妾叔父啊……他武藝比阿瑪還要好，臣妾曾經(jīng)聽阿瑪說過，若非他愛好武，興許也是能拿下狀元之名呢?！?/p>

弘歷看過魏清寧寫的詩，對此雖然有些忌憚，可面上附和嬿婉、大為贊賞。

見嬿婉擺出一副榮辱與共的神情，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悄然在心底蔓延，其中夾雜著些許自卑與復雜的情愫。他努力壓抑著內心翻涌的情緒，聲音略顯僵硬而克制：“用膳吧……”

嬿婉唇角輕揚，眉眼間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笑意，卻不急于開口。眼前的弘歷，那副別扭的模樣，她再熟悉不過了。每回他這般裝腔作勢的時候，心里打的什么算盤，她都一清二楚。

"這幾日宮中恰好新進得幾匹鮫紗，輕若無物，柔若無骨。這等稀世之物，原也只配佳人佩用。愛妃這般國色天香，穿著也相宜。就賜予愛妃吧。"弘歷懷著自卑心理，語氣不自覺加重了“賜予”這兩個字。

“那臣妾恭敬不如從命，謝皇上賜予了。”

嬿婉草草地福了福身，那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仿佛這一切都無關緊要。這般態(tài)度，如同一把鋒利的刃，毫不留情地刺痛了弘歷的眼，更刺進了他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愛妃喜歡便是。”弘歷為嬿婉夾了一筷子的鴨子肉，嬿婉也很給面吃下了，畢竟她也不知道現(xiàn)在非常容易暴怒的弘歷底線在哪里，得不償失。

“皇上，政務繁重，更需珍重龍體，多多調養(yǎng)，以免積勞成疾呀……”嬿婉憂心地與他說著，弘歷仔細打探嬿婉神色，全然是真心，可……弘歷忍不住去想，明明奏折都在嬿婉永壽宮，自己怎么可能積勞成疾？放縱都來不及呢。

嬿婉佯裝淡然，任由他凝視著自己，纖手輕拾箸筷，若無其事地用起膳來。

“朕近日龍體尚安，愛妃如此憂心，這份情意朕自是銘刻于心。”

“這是臣妾應盡的本分，恭謹侍奉皇上，乃是臣妾分內之事。”她面上掛著一絲笑，那笑里卻透著冰冷，目光落在弘歷身上，這笑容怎么看都令人覺得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