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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瓷聲里，弘歷懷中璟瑟突然放聲啼哭?，?gòu)脧娜萁舆^嬰孩輕拍，鎏金護甲拂過皇帝手背："延禧宮新制的沉水香，倒比太醫(yī)院安神方管用。"

青釉瓷片折射著燭光，映出弘歷眼底陰霾?；实弁蝗晃兆‖?gòu)檬滞螅?皇后可知，慈云館佛龕下藏著什么？"

搖光適時遞上浸著玫瑰露的帕子，瑯?gòu)寐龡l斯理擦拭指尖："皇上不如猜猜，潛邸正院的合歡樹下埋著什么？皇上，還想故作不知嗎，臣妾可不想皇上如此的...理所當(dāng)然呢。"東珠耳墜掃過弘歷劇烈起伏的胸膛，"瞧著青格格抄經(jīng)時用的澄心堂紙，倒像是內(nèi)務(wù)府上月短少的貢品。"

驚雷劈開夜色，照得瑯?gòu)镁盼缠P釵寒光凜冽。弘歷踉蹌后退半步，面色慘白且無力，明黃袖口掃落妝臺上一匣螺子黛?？兹杆{粉末潑灑在地，恰似那年潛邸暴雨沖垮的胭脂河。

三日后太后壽辰，青櫻呈上的百壽圖被風(fēng)掀起一角?，?gòu)螟P眸微瞇，素心已掀開裝裱夾層——灑金宣下竟藏著半闕先帝悼亡詩，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滿殿死寂中，瑯?gòu)煤⒂拉I塞進太后懷中："童言無忌，皇額娘聽聽永福背的《孝經(jīng)》可還齊整？"

嬰孩稚嫩誦經(jīng)聲里，海蘭突然撲向青櫻，語氣嚶嚶，抬眸看向太后，太后不言，海蘭便道："是奴婢偷換的裝裱！"瑯?gòu)闽探鹱o甲輕叩青玉香爐，看著侍衛(wèi)將嘶喊的海蘭拖出殿外，禁足延禧宮小廂房內(nèi)。青櫻跪在滿地碎玉中，伽楠念珠突然崩裂，十八顆香珠滾落丹墀。

"哀家記得..."太后逗弄著永璉突然開口，"先帝曾經(jīng)賞過皇后一對伽楠木鎮(zhèn)紙？"瑯?gòu)檬疽鈸u光呈上雕著嬰戲圖的木匣，"正巧給青格格串個新念珠。"

細(xì)雨纏綿的深夜，素心回稟海蘭在辛者庫投井未果?，?gòu)脤︾R卸下九尾鳳釵，望著銅鏡映出的嬰戲圖屏風(fēng)："把暹羅新貢的伽楠香，分一半送延禧宮。"

素心微微一笑，行禮而去。

迦南香非迦南香。

更漏聲里，延禧宮徹夜亮著的燭火，在暴雨中明明滅滅如將熄的香灰。

——

坤寧宮的檀香混著雨氣氤氳開來，瑯?gòu)靡性谇堵葩氉咸撮缴?，鎏金護甲劃過永璉襁褓上繡的八寶紋。搖光捧著盛滿伽楠香片的掐絲琺瑯盒跪在階下，九枝連珠燈將她的影子拉得細(xì)長。

"皇上昨夜在養(yǎng)心殿摔了十二方澄泥硯。"尋意捧著內(nèi)務(wù)府賬冊輕聲回稟，孔雀藍宮裝襯得她眼角朱砂痣愈發(fā)鮮紅，"說是要徹查潛邸舊物。"

瑯?gòu)媒舆^又琴遞來的雪蛤羹，銀匙輕叩碗沿驚起細(xì)微脆響："讓造辦處把前朝留下的澄心堂紙全送去養(yǎng)心殿。"伽楠香霧里，她望著屏風(fēng)上嬰戲圖里放紙鳶的孩童，"再告訴青格格，皇上要重抄《金剛經(jīng)》供奉慈云館。"

驚蟄的雷劈開坤寧宮檐角的銅鈴，素心捧著描金木匣碎步而入："咸福宮送來對伽楠木鐲子，說是青格格跪了三個時辰求來的。"鎏金護甲掀開匣蓋，十八顆香珠上刻著的梵文在燭火下泛著幽光。

"給珂里葉特氏送去。"瑯?gòu)弥讣饴舆^永璉脖頸間的赤金瓔珞，"就說本宮賞她串新念珠，讓她安分守己。"

雨打窗欞聲中，延禧宮偏殿的海蘭攥著伽楠珠串蜷在墻角。青櫻跪在滿地碎瓷里抄經(jīng)，澄心堂紙被淚水暈開墨痕："姐姐...是我連累了你..."

"她要的是誅心。"海蘭突然抓住青櫻手腕，伽楠珠硌得兩人掌心發(fā)紅，"當(dāng)年潛邸的合歡樹..."

驚雷炸響，又琴帶著四個粗使嬤嬤撞開殿門。雨水順著油紙傘骨淌成珠簾，素心捧著鎏金手爐立在廊下："青格格好記性，還記得潛邸的樹。"她將伽楠珠串?dāng)S在青櫻膝前，"可惜樹根泡了三日鶴頂紅，開不出花了。"

青櫻猛地抬頭，伽南香混著血腥氣沖入喉間。素心鎏金護甲劃過她蒼白面頰："娘娘讓奴婢帶句話——胭脂河沖走的可不只是合歡花。"

更漏聲催得燭火一跳，瑯?gòu)谜o璟瑟系上端午辟邪的五毒荷包。搖光捧著灑金箋匆匆進來："延禧宮傳來消息，青格格嘔血昏迷了。"

"把暹羅進貢的伽楠香再送兩匣去。"瑯?gòu)脤⒂拉I遞給乳母，鎏金護甲拂過妝臺上雕著嬰戲圖的鎮(zhèn)紙，"告訴太醫(yī)，青格格抄經(jīng)勞累，需用百年老參吊著精神。"

暴雨如注的深夜，海蘭攥著半塊玉佩闖進坤寧宮。鎏金護甲在孔雀藍錦緞上劃出裂帛聲，瑯?gòu)寐龡l斯理地逗弄著璟瑟腕間的金鈴鐺："當(dāng)年潛邸正院..."

"奴婢愿去慎刑司！"海蘭突然重重叩首，伽楠珠串迸裂在地，"只求娘娘放過青格格腹中..."

瑯?gòu)幂p笑出聲，九尾鳳釵在燭火下晃出寒芒："青格格的月事帶，昨兒剛送進太醫(yī)院。"她示意尋意扶起顫抖的海蘭，"本宮倒好奇，你曾經(jīng)去一趟慎刑司偷走的鶴頂紅，是要送給誰呢？如此，你又是...如何說服慎刑司管事的。"

驚雷劈開窗紙，照見海蘭慘白的臉?，?gòu)脤⒂拉I的虎頭鞋擲在她面前："回去告訴青格格，本宮許她給這個本宮的永璉抄往生經(jīng)。"

次日清晨，素心捧著灑金箋立在延禧宮階前。青櫻跪接口諭時，伽楠香灰落在她顫抖的指尖："皇后娘娘說，烏拉那拉氏潛心禮佛，特賜伽楠香十斤，澄心堂紙百張，抄錄《地藏經(jīng)》供奉慈云館。"

暴雨沖垮了宮墻邊的胭脂藤，青櫻握著半塊碎玉坐在抄經(jīng)案前。海蘭捧著藥碗輕聲道："姐姐...若是您有孕..."

"她是要鈍刀子割肉。"青櫻突然將碎玉砸向墻面，伽楠香霧里傳來瑯?gòu)觅p給永璉的金鈴聲響，"潛邸的合歡樹...她是要我日夜懸心。"青櫻淡漠地說著。

三日后太后召見，瑯?gòu)帽еZ福踏進慈寧宮時，正看見青櫻跪在滿地碎瓷里撿佛豆。太后腕間的伽楠珠串突然斷裂，十八顆佛珠滾過青櫻滲血的手指。

"哀家聽聞皇帝要重修潛??？"太后逗弄著永璉頸間的金鎖，目光掃過瑯?gòu)玫木盼缠P釵。

瑯?gòu)檬疽鈸u光呈上鎏金木匣："正要請皇額娘示下，合歡樹根挖出的東西..."她掀開匣蓋，半塊沾著鶴頂紅的玉佩讓青櫻猛然顫抖。

太后撥動佛珠的手頓了頓："皇帝近日睡得可還安穩(wěn)？"

瑯?gòu)脺\笑嫣然，端麗的容色也明艷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