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在談笑間,一個陌生的女子走了進來。只見她碧眼黃發(fā),面色白皙,頭裹棉巾而手戴布套,端著一盤點心走了進來。
“這位是?”嘉然問。
“哦,她是西域移民過來的,回回族的王室外戚,因為內(nèi)亂逃到這里的。”老乃乃說。
“兀付吧梭哈。(請用點心)”西域女子用方言敬語說道:只見她把盤子一放,十二塊橢圓形的白色小團,都綴著紅棗片,整齊地排布在盤子里。眾人眼巴巴地看著這外表波瀾不驚的食物,心里猜著它們的味道。
向晚用筷子試探性地夾了一塊,小心地用牙齒咬住紅棗片后,發(fā)覺不過癮,便將整個小團放入口中咀嚼。
這不吃不要緊,一吃真是嚇一跳。在小團子的皮被咬破之后,里面滑嫩的乳制品便流了出來,充滿了整個口腔。甜膩膩的餡搭配上外邊涼滋滋的糯米皮,真是越吃越有味,叫人欲罷不能,拍手叫絕。
見向晚吃的開心,其他人也各分了幾個進行品嘗,不一會,整盤點心就被分食而光。
一連吃了三個團子的嘉然顯然還不過癮,咂著嘴回味那美妙的味道,想著什么時候自己回家也做上那么一大盤,于是問道:“這個點心叫什么名字?”
“哦,這玩意啊,他們開城人都叫烏他糕,但我們都習(xí)慣說成‘奶貝’?!崩夏四苏f道,“這玩意可不好做呢,面和奶的比例一不小心就會失了衡,做出來又癟又澀,還掉粉。蒸出來后只有像小貝一樣堅挺而又具有奶的光潤,才夠格!”
看來這確實不好做,還是讓它留在回民手中好了,咱漢人有自己的點心。嘉然心想。
吃罷了,幾人離席。老乃乃突然想著帶客人參觀一下自己的家產(chǎn),于是吩咐那女人領(lǐng)路。
“奈·琦林,去,帶她們看看?!?/p>
在幽暗深家的洞穴里,幾束插在墻洞里的火把給眾人照亮了一條昏黃的道路。眼神迷離間,隨著那一條條紅邊白底的黑色雙螺勾裝飾布慢的起起伏伏,沿著彎彎曲曲的洞徑,眾人來到了這一處世外的藏寶閣。
西域女子奈·琦林將那石門上的鎖打開,又輕輕在某處地方用指關(guān)節(jié)敲了敲,那沉重的石門便神奇地自己打開了。幾人緩步走了進去,被眼前所見的東西大驚。
放眼望去,整個寶庭都是碧綠的和紫紅的,泛著油亮的光芒,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叫人目不暇接??墒沁@一邊的華貴又不同于都市王府的那副模樣,不見錢財堆積的富麗,倒顯得有包羅萬象的絢爛。
嘉然指著墻上的一副布絹畫像,興沖沖地對向晚說道:“晚晚,你看,這是漢高祖和開國功臣們的畫像哎!”
二人走向前一瞧,只見寶石鑲布的墻壁上,掛著幾副晚唐畫家所作的人物像,盡管沒有現(xiàn)今西學(xué)東漸形成的筆法,可畫中人物描繪得也相當有神?!斑@種名畫也有的么?保存得還這么好,真是少見呢?!?/p>
向晚看著畫像,心里突然萌生了些俏皮話,對嘉然說道:“然然,要不我考考你——你知道蕭何他是怎樣掙錢的么?”
“???”嘉然被這一問給蒙到了,但還是很快回答:“蕭何早年不是個主吏椽么,然后跟了劉邦打天下,鞏固后方制定政策,后來當上了相國的呀,怎么問起來他怎么掙錢?”
“哈,你答不上來了吧——我告訴你吧,答案是煎餃哦。”向晚笑著說。
“為什么呀?人家又不是賣早餐的?!?/p>
“因為蕭何財路煎煎餃(小荷才露尖尖角)嘛。
嘉然被自己這個淘氣的姐妹給無語住了,心里想想是又無奈又好笑,只好拍了拍向晚的腦袋,說:“你呀,還是那么愛開玩笑?!?/p>
二人這樣邊走邊看,沿著諾大的洞穴轉(zhuǎn)起了圈圈,享受著身處世外這份意外的游樂。而不同于三人的活躍,性情安定的應(yīng)眠,則一個人坐在過道上,手里拾了寶庫中的一串九連環(huán)在那里解著玩。
伴隨著應(yīng)眠手里那一圈圈銀環(huán)的掛起與扣下,然晚二人對于這座寶庫的探索也逐步深入。在逛遍了第一層之后,仍覺意猶未盡,來到一處堆放著幾座神獸雕塑的小平臺處時,看到了向下層延伸的道路,真覺回環(huán)往復(fù),撲朔迷離。
于是乎,二人就沿著臺階下了去。由于空間狹小,且又沒有光源,叫人拘促不安,然晚兩個小姑娘便緊緊靠在一起,依偎著在這地方上緩緩行進。
要說這洞底下的構(gòu)造,那也確實奇異。別處的塔都是自下而上建,而這一處的建筑,從地面開挖,六層面積遞減,卻在石梁的匾上也自稱為“塔”——也不知是早已留存下來的工程還是這老婦人前半生的建設(shè),反正是相當別出心裁。不過這洞底下的東西似乎就要傾向于神秘色彩,多祭祀宗教成分,這里就草草帶過。
且看排布:
地下一層,安山巖浮雕,日出東方圖。
地下二層,黃香花草,暗紫幽紅,看起來常有人打理。
地下三層,中心關(guān)閉,似有些金屬器皿。
地下四層,多木雕板,印刷禱詞。
地下五層,中心關(guān)閉,看不清有什么。
卻說二人一路前行,來到了最后一層。在好奇心驅(qū)動下,二人始終不覺得疲憊。而因地下六層的繪畫作品都描在天花板上,二人只顧著看那幾只飛騰交纏的小黑龍,全然忘了前方的路,于是直到在半黑的環(huán)境里撞上了什么,方才停下。
“哎喲。”向晚低下磕到的大腦袋,繞過去看正面,被一具驚駭?shù)氖駠樀貌惠p。只見那半人半獸的巨雕支起了最后一層的頂與底,慘黃的微光下,把那尖長的嘴對著來人,又將一條圓寬的尾巴露在衣褶后邊招著,似一位即將開口的古老神靈。
“這就是乃乃供的神了吧,看樣子,像是鎮(zhèn)山的狐仙哩,也不知是哪個教派里的。”向晚說道。
“所以,你怎么看這個呢?”嘉然問道。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信教,也不清楚這些玩意有什么神奇的,讓那么多人著迷?!?/p>
“唉,晚晚啊,真不真不重要,人都是要個心里寄托的嘛。也許信鬼神不一定得到回應(yīng),但是信人類還經(jīng)常會受傷害。”
“啊,這么殘酷的……說得好像所有人都很虛偽一樣?!毕蛲砥财沧?。
“你真不相信人的底線可以沒有下限么?”
“不相信。”向晚堅決地說。
“哎嘿,小晚比,你今天就見識到了哦?!?/p>
“???什么...”沒等向晚反應(yīng)過來,只見一張兇神惡煞的紅毛臉就從側(cè)面的黑處沖了出來,直撲向晚的身前。她躲閉未及,踉了幾步,剛要伸出去的小手立馬被折彎回來,在了地上。
“救命!救命!”向晚高呼著,頭發(fā)散了一地。“嘿哈哈…”一陣輕脆的笑聲從面具后傳來,嘉然緩緩摘下了那張帶著兩只犄角的魔像,壓在向晚身上拍手叫好。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別捉弄人了行不?”向晚打著胸口未定的心臟,喘著氣。
“這下你信了吧?我也可以是沒底線的哦?!?
“但,呃,那個..”向晚捏著手,“如果是然比你的話,這樣做也不是不行。我,我一直無條件信任你,即使你有的時候要耍點小脾氣…..”向晚說著,捂起臉放低聲音。
嘉然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彎成月牙狀,止不住地得意。
“然然,我,我想一直就這樣和你在一起?!毕蛲肀緛硐胝f幾句話破掉這被動的局面,可是拙劣的語言表達能力又敘述出好句子,于是她直截了當?shù)卣f了這句話。
“真的?”嘉然有點詫異,平日里自己給她那么多暗示要她給自己抒情卻一直沒反應(yīng),沒想到這會竟就開了竅。
“真的,一言為定。永遠不分離?!?/p>
“哪怕物換星移?”
“哪怕煙波來去!”
“來,我們比比看誰先回到地面上哦?!痹捯魟偮?,嘉然就搶先一步往樓上走去了。
“等等我!”向晚應(yīng)聲趕向前。
“哎呦,啊。”在蹦跳中,只聽得一聲響,嘉然捂著腦袋,暈暈晃晃地倒了下去,一只袖口染上了傷口殷紅的鮮血。向晚見狀連忙跑過去握緊嘉然的小手:“頭傷到了?唉,太不小心了,為什么偏偏這個時候……”
“啊~”嘉然嘆息道。
“你沒事吧,眼前還看得清楚嗎?!毕蛲韱?。
“沒事……就是感覺有點脹”嘉然迷糊地說。
向晚立馬把嘉然背到身上,貼著墻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把她背回了地上。嘉然頭頂?shù)哪堑纻?,猶如一張張著的小孩口,汩汩地往外流著血,在向晚的袖子上粘了一片紅褐色的斑點痕跡。
“怎么了?”老乃乃聽聞如此狀況,立馬擰緊了神情,看了看?!芭叮瑧?yīng)該不會感染,我這里還是能解決的?!闭f罷,將一聲悠長的狐的尖叫從喉里發(fā)了出來,似乎招呼誰。
叫聲發(fā)出后,只見一只灰毛的小狐,從山上的某個旮旯里躥了出來,跳到了老乃乃面前,逐漸地幻化成了一個身穿布衣的小矮子。老乃乃向然晚解釋道:“喏,這就是這里土著的醫(yī)生啦?!?/p>
“???好神奇誒?!毕蛲碚f。她把嘉然牽了過來,給醫(yī)師看。
“大夫,怎么樣了?”向晚問道。
“裂了,傷口很深,要縫合?!蹦切♂t(yī)師皺著眉,仔細觀摩著。
向晚的心咯噔了一下,“嚴不嚴重?”
“但其實還好。”
向晚依舊不放心:“確定沒事嗎?”
“放心,我這個還是能搞好的?!?/p>
“有碰到骨頭嗎?”
“沒有啦,傷到皮肉而已?!?/p>
“對她之后生活有影響嗎?”
“好了,別問了,你簡直比她愛人還關(guān)心她是吧,難不成她是你老婆嗎?”小醫(yī)師怪笑著。
“那怎么,我們怎么不比戀人親???”向晚脫口而出。
老乃乃微笑著看著幾人,沉默不語地,想起了起了自己那不可追憶的過往。萬分感嘆。
“沒有麻藥了,小姑娘忍著點奧?!贬t(yī)師在傷口處擦完了一點止血灰,就蓋了一塊棉布在嘉然頭上,讓向晚提來油燈放在床上方。
第一針,些許有疼痛。嘉然沒有吭聲。
第二針,依舊沒什么感覺。但是向晚看這拿一出一入的尖針頭,仿佛痛在自己頭皮上。
第三針,開始有點痛了,像幾滴酸潑到了肉上。
第四針,沒啥感覺。
第五針,是最痛的一下,嘉然猛地眨了眨眼,憔悴的面龐微微扭曲,令人心生憐憫。向晚連忙抓緊嘉然那已經(jīng)汗津津的手,安慰著。
一共五針,不多不少。
“好了,沒啥事,七日后再來拆了就行?!毙♂t(yī)師拍了拍手。
……
當晚,嘉然和向晚擠在山洞里,又是睡在一張床上。
二更之時,兩個小姑娘緊緊依偎在一起,活像兩塊煮熟了粘在一起的糯米糕條。
“晚晚啊…我睡不著?!?/p>
“頭痛么,沒事的,多放松放松,想想藍天白云,空空蕩蕩地。”
“唉,還是難受。不過謝謝你愿意一直陪伴著我。”
“謝啥呀,咱倆誰跟誰呢,然然啊,我問你個事唄?!?/p>
“是什么?”
“這話有點那啥,那我直說了哈。”
“說吧?!?/p>
“你,你到底是喜歡賈興堂公子,還,還是喜歡我?”
“這個,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所以才來問你呀?!?/p>
“這么嗎…你上個月不是問過一次了嗎?”
“然然,你不愿意回答嗎?那我就不問了?!?/p>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唉,晚晚啊,你太憨憨了。有的時候?qū)嵲跊]法說,你要是多長點心該多好啊。”
“啊,有嗎,但我的心只是疼?!?/p>
“你在心疼什么呢?晚晚?”
“我心疼你,也心疼這個總是充滿遺憾的世界?!毕蛲矸藗€身,變?yōu)榱苏伞?/p>
“可是,生活的變數(shù)太多了,我們也決定不了的。”嘉然見向晚翻身,便也轉(zhuǎn)了個方向。
“但我在想,我們能不能就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你可以堅持你對美好人情執(zhí)著和對街邊游民的關(guān)懷——而,而且我絕對支持你的。不管去哪里,就讓我一直成為你身邊的暖流?!?/p>
“時下江山百姓疾苦,君民隔著迷霧…”嘉然這個小女子,竟然學(xué)著那些士大夫抒發(fā)了扶世濟民的情志。
“無論何時,讓我跟你走?!毕蛲聿恢獮楹?,情緒上來就立馬哽咽了。
“小哭包,哭吧,也該哭哭了,不過哭完了記得笑哦?!奔稳幻嗣蛲硇沱惖拈L發(fā)。
“睡吧,都睡了吧。明天會更好的?!?img src='//piccn.ihuaben.com/pic/report/202307/2715/1690444099258-f6l008MayU_799-1280.png?x-oss-process=image/resize,w_640' />
……
如此修養(yǎng)了一些時候,幾日后的一個早晨,嘉然捂著傷口好了些的腦袋,跑過來說:“乃乃,我最近壓力好大,每天都掉頭發(fā),這樣下去我會不會禿頭啊?!?/p>
“怎么會呢,小然發(fā)量這么多,怎么會禿頭呢?”老乃乃說,輕輕捏了捏嘉然頭頂豎起的呆毛,卻不想這根頭發(fā)就脫落了下來。
“那要不,我給你做點芝麻油圓吧,可以保護頭發(fā)的。正好我這有些別人送的芝麻糖,我老人家不吃糖,就拿來包餡用好了,怎樣?”
“好啊好啊?!币宦牭接谐缘?,還是甜食,嘉然立馬興奮起來。
不一會兒,老乃乃就把一些多余的材料理了出來放在一塊。邀請嘉然一起包湯圓。
紅糖,芝麻糖切碎,蔥花,一點豬油,糯米粉,慢慢加溫水,糅合成團。
嘉然作為初學(xué)者,本來想著多吃點糖,就把餡料包得多了些,可發(fā)現(xiàn)做的圓子都被擠破了后,后來為了求穩(wěn),便特地把皮厚一點,餡料不搞太多,便把圓子弄成了橢圓形。
而乃乃作為熟練者,卻可輕而易舉地做成一個圓?!鞍。?,沒事沒事,等會燒好了我把我做的給你吃好了?!崩夏四溯p輕握住嘉然抹滿了面粉的手,說道:“做團時,一開始要慢慢輕輕搓成小圓,大約土雞蛋大小,不然粉會散掉的?!?/p>
嘉然跟著老乃乃的節(jié)奏,試著做了幾個,成果要比先前好得多。
“然后呢…做成圓杯狀,用小拇指慢慢鉆洞。然后封口時用虎口輕輕揉搓開口處,直至封閉,留一個小尖,當然其他形狀也行?!崩夏四死^續(xù)教著。
兩人做了形狀不一的三十多個團子后,就拿去燒了。在鍋中水逐漸冒泡之時,老乃乃把木板上粘住的圓子細細掛下,迅速加入鍋中,蓋上蓋子,等到這些個小家伙從水面下探出腦袋后就撈出過涼。
“來,你吃第一個,我和乃乃親手做的?!奔稳挥蒙鬃虞p輕撈起了一個湯圓。向晚靠近,把湯圓吸入口中,咀嚼起來。
“好了,你也喂我一個唄?!?/p>
向晚匆忙咽下了那一口,也拿起勺子,勺起了一個給嘉然。
“傻瓜,別用這個呀?!奔稳簧焓治兆×讼蛲淼氖滞?。
“???”
“用這個喂?!奔稳恢噶酥赶蛲淼男∽?,接著又用食指揉了揉自己的下唇。
“你,你,你確定?”向晚的聲音像是從縫里擠出來的,相當微弱。
“怎么,不樂意?”嘉然一歪頭。
“不不不,可以的。”
向晚羞答答地,用嘴輕輕叼起了一個湯圓,顫顫巍巍地湊到嘉然的齒邊。
“嘛,真好吃?!奔稳挥米旖舆^湯圓,輕輕嚼著,笑著說。
“哎呀,羞死了?!毕蛲碜鐾炅诉@個舉動后,立馬扭頭走了,準備外出采藥。嘉然卻像是在嘲諷她這個年紀,相處這么久了居然還會感到羞澀,便戲謔道: “你看,賈興堂能靠我這么近么?”
嘉然怪笑了一聲,而向晚聽似沒聽,直接跑走了?!拔夷四苏f外面山上有些敷傷口的草藥,我和應(yīng)眠出去給你采點了哦?!?/p>
就這樣子,向晚和應(yīng)眠拿上掛在洞壁上的一個藤框,二人往著洞外頭走。
嘉然連著往嘴里塞了幾個湯圓,回想這幾日的歡快經(jīng)歷,心里止不住地開心。本以為逃難的日子會很難熬,誰想到也還算有趣。
……
大約吃了半碗,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哎呀,她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該不是什么東西忘拿了吧?”
嘉然放下了碗,笑盈盈地跑過去開門。
“怎么了?”嘉然對著門外問。
沒有聲響,嘉然也沒多想,直接推開了大門。
話音未落,幾個身著紅黑衣服的男子,從半開的門縫里魚貫而入。
“請問,你們找…”
“我們奉官府命令,找的就是你!可算逮著了”其中一個臉色鐵青的人下令,身邊的人一擁而上。
嘉然被驚昏了過去,老乃乃聽到了動靜,也趕了出來,幾人產(chǎn)生了爭執(zhí)。
“滾開!你這老不死的狐貍…”
不知后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