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書房,看見臉色蒼白的舅舅,凌夜卿那些懸在嗓子眼里的話一時不知道怎么說。
只覺得這世道的正義,便是那高堂之上,平民百姓們觸及不到的東西。
凌夜邗身體本來就有傷,加上這一路顛簸,傷口愈合處早就撕裂開了來,臉色蒼白。
凌夜卿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有些擔(dān)憂的說道,“哥哥,你先回東宮吧!祖父的那邊,有我?!?/p>
李成郝也察覺到了凌夜邗的不對勁,也開口奉勸道。
“寒兒,快先回去吧。陛下既然心意已決,我們也大可不必再求情。如今,南蠡正處盛世,李家也出了不少力,沒什么可再說的?!?/p>
李成郝是京城有名的文壇大家,可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所有的語言都變成了沉默。
當(dāng)愚昧成為主流,清醒就是原罪。
“好的,舅舅,二弟我先走了?!绷枰冠跻荒槦o奈,英勇善戰(zhàn)的凌大將軍,面對權(quán)謀,也就這樣停了口。
出了宮。
沈閆早早的就在宮外等著,看見凌夜卿一臉憂愁的樣子,小聲的問了句,“殿下,公子,事情怎么樣了?”
“別問了,沈閆,去李府幫底下的丫鬟伙計(jì)們?nèi)ナ帐皷|西?!?/p>
“為什么要收拾東西,陛下…陛下還是不松口嗎?”沈閆也聽說了李府的事情,他真的沒有想到,這次的事情會這么嚴(yán)重。
“別問了,去吧?!绷枰骨湟残慕谷绶俚木o,他也沒有辦法。
凌夜卿和李成郝就這樣在街上走著,誰也沒有說話,明明走的已經(jīng)很慢了,可李府就這么到了,丫鬟伙計(jì)們的心情也似乎都不怎么的好,一個個在門口無精打采的。
倆人的腿如同灌了鉛一樣,遲遲不肯進(jìn)門。
李程鎬在門外看著倆人,一臉的怒意,苛責(zé)道:“不進(jìn)來站那干嘛?”
倆人受驚,跑著進(jìn)了門。
李程鎬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倆人,說道:“不就是貶回漠北嗎?怕什么,你們也真是沒出息,還跑去求情,求什么情,這京都城有什么好待的,老子在這待了一輩子了,早就厭煩了。”
凌夜卿聽著祖父這么說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祖父說的都是氣話。
怎么可能不在乎,祖父那么好面子的一個人。
凌夜卿也一時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話,倒是反過來被安慰了。
這么壓抑的日子過了兩天之久,李府的東西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一百四十一家眷,有七十人,李程鎬給了許多錢財,讓他們再尋個好下家。其他的些人,誓死要跟著李程鎬,他也沒在趕他們走,便一起帶著。
離開京城這天,下了場雨,煙雨蒙蒙,跟母后死的那一天,一模一樣。
太子過來看了一回。其他的平時交往甚深的,此時卻一個也看不見。
也是,這個要緊關(guān)頭,誰還敢再與李府的人交往甚深,這不是擺明了要跟陛下對著干。
與太子寒暄了幾句,便出發(fā)了。
路過縣衙門口,迎面而來的是便是一陣十分凄慘的哭聲。歇斯底里,撕心裂肺。讓人有些壓抑,凌夜卿下了馬車,同行的后面的丫鬟伙計(jì)也向前湊著看熱鬧。
順著哭聲望去,衙門口被百姓堵的死死的,啥也看不見,并且人潮仍然如流水一樣一直在往前擁。
沈閆見狀,攔住了凌夜卿的去路,說道:“殿下,我去吧?!?/p>
人實(shí)在太多,沈閆也不是有讓他們開路的的能耐,只是這種入擁擠著買菜一樣的事情,還是讓自家的主子不要參與了。
李程鎬也覺得有些奇怪,并沒有苛責(zé)凌夜卿,也耐心的等著,只有大舅舅李澤霏的兒子,稚嫩的眼神看著爺爺,問道,“他們?yōu)槭裁纯薨。俊?/p>
漆黑的星眸一眨一眨的,十分好奇。
凌夜卿放軟了聲音,溫柔的說道:“他們大概是不開心吧?!?/p>
“那…”
小孩可能還要說什么,被沈閆打斷了話。
“殿下,聽說…”沈閆剛想開口,看見馬車的窗口探出頭來的小少爺,便向自家主子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出來一下。
畢竟沈閆跟了凌夜卿這么多年,默契還是有的。出來后,確保小少爺不再聽見他們的談話,沈閆才開口,說道:
“京都城最近少了四十多個小孩,而且奇怪的是,那些小孩都是男嗣。”
這個數(shù)量直接是讓凌夜卿眸子一怔,四十多個小孩,這是一個什么范疇?
“怪不得,這么多人?!绷枰骨溆行┖笈?,半天緩慢的說出了幾個字。又接著問道:“衙門有查到什么線索了嗎?”
“沒有,吳大人也被弄的焦頭爛額,抱怨不已?!鄙蜷Z無奈的說道。
凌夜卿再三考慮了一下,說道:“這樣,你別跟我去漠北了,你留下來幫吳大人查一下線索。需要人手的話,墨淵最近也在京城,你去找他。讓他在暗閣調(diào)人?!?/p>
“那你怎么辦,一個人行嗎?”沈閆有些不放心,關(guān)心的問道。
“沒事,都是自家人,我是送我祖父,又不是關(guān)押犯人。”
“好,那你千萬小心?!?/p>
“嗯?!?/p>
凌夜卿對祖父說了這件事,李程鎬也覺得事情有些太奇怪,只是他卻沒有辦法幫他們。聽著這些在衙門口痛苦的百姓,心里很不是滋味,太平盛世,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事情。
朗朗乾坤,日月高照。
四十多個小孩,為何會接二連三的失蹤。這些,恐怕他是聽不到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