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顧澤的告白熱烈而真誠,像兇猛的洪水,轟轟烈烈,像平靜夏夜里的驚雷,肆意又張狂,也像綿綿的春雨,一點點、一絲絲,潛移默化、悄無聲息地浸入舒哲銘的心,敲打著他的心。
翟顧澤的眼神堅定,毫不避諱地、直直地注視著他,像一團火,就那么無知無覺地灼燒著舒哲銘,當然,也飽含著期待與不易察覺地緊張,緊張會被再次拒絕。
看著這樣的翟顧澤,舒哲銘的心狠狠一震,他不知道該怎樣回應這份炙熱的愛,明明之前都已經拒絕了,為什么?為什么還會這樣?事情朝著無法掌控、不可預料的方向發(fā)展,仿佛做什么都拉不回,他局促地低著頭,想要逃避,想要一個不注意就逃走,如果這時候地上出現(xiàn)一個洞,他想他應該會毫不猶豫地鉆進去吧。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從翟顧澤第一次告白之后,他的心就很亂很亂,腦子也很亂很亂,生活也很亂很亂,一切都似乎變了,但也似乎沒什么變化,連他自己也搞不清。
被拒后,翟顧澤還是會和以前一樣,一大早趁他還沒有起床就給他去買只有四食堂才賣的玉米汁,他一睜開眼就能看到熱乎乎的玉米汁和白白胖胖的包子放在他的桌子上,而翟顧澤還是和往常一樣對他笑一笑,示意他趕快洗漱趁熱吃,然后默默地、習慣性地幫他把今天上課要用的東西收拾好,先去教室占座位。
住在他們這個區(qū)的人很少會去四食堂買東西,因為只有住在這個區(qū)的人才知道四食堂離這兒到底有多遠,一個在北區(qū),一個在東區(qū),橫穿了大半個校園,為買一個東西而去實在是太遠了,太不劃算了。
但只因為他無意中說了一句“感覺四食堂的玉米汁好好喝??!真想每天都能喝到。但真的好遠??!”翟顧澤就真的每天早上去給他買,刮風下雨、春夏秋冬,從大一開始,一直堅持到現(xiàn)在,從沒有變過。
他清楚地記得有一天早上下了好大的雨,風也很大,天黑得和晚上差不多,還打著雷。躺在被窩里的他原以為這么惡劣的天氣翟顧澤是不會去給他買玉米汁了,就安心地繼續(xù)睡了,沒想到一睜開眼依舊看見熱乎乎的玉米汁和白白胖胖的包子安靜的躺在他的桌子上,和之前的每一個早晨一樣。
玉米汁和包子用塑料袋包了兩層,被保護得很好,甚至一點兒水滴都沒有。可翟顧澤卻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狼狽至極卻仍然對著他笑,傻乎乎的。
說實話,他當時的情緒說不出的復雜,震驚之余更多的是感動和心疼。
他笑他傻,這種鬼天氣沒必要再出去了,他又不是非喝不可,況且今天上午沒課,他也不需要再吃早餐,真傻!
他卻只是用毛巾草率地擦了擦頭發(fā),笑著說“沒事兒,快吃,不吃早飯怎么行?本來胃就不好。我先去洗個澡,你快點吃,吃完再睡覺?!?/p>
他記得那是他喝的最難喝的一次玉米汁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味道沒有變,但就是很難喝,很苦。
四食堂的玉米汁是限量的,一天只做那么幾份,去晚了就沒有了,舒哲銘也不知道翟顧澤是怎么做到的,可以每次都能買到,他問過,可翟顧澤總是神秘地告訴他這是魔法。
翟顧澤給他買早餐從來沒有接受過他的轉賬,一直都是以請客的形式幫他買的,他有說過“白嫖”不好,但每次翟顧澤都會說不是“白嫖”,是交換,他給他買早餐,他答應他每次小組作業(yè)的自由組隊都要和他一組。一開始他也有點過不去,但久而久之竟也被養(yǎng)成了習慣,變得心安理得。
第一次告白之后,他也很努力的嘗試過去撫平這像浪花一樣被激起的內心,但都無濟于事。
他有點兒看不清、搞不懂他對翟顧澤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他習慣翟顧澤對他的照顧、遷就、包容,依戀他對他的溫柔,這是他從沒有體會過的,他懷戀他們過去的種種,他想和他永遠在一起,但他不知道這種“在一起”是朋友意義上的,還是其他意義上的,他很矛盾、很糾結。
他以為拒絕就會解決麻煩,拒絕后翟顧澤的一系列表現(xiàn)也讓他虛假的感覺到他們又回到了從前,所以他才會去他家做客,才會答應他和他一起出來度假,更何況這次出來玩他還邀請了趙星翊一起,他真的以為他們還和以前一樣,什么都沒變??蓻]想到翟顧澤會再一次向他表白,他的心臟漏跳了半拍,他不知道他該以什么樣的反應去做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