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舒哲銘遲遲沒有做出反應(yīng),就這么低著頭,手指不自覺地擰著衣角,連漂亮的眉眼都皺在了一起,一幅苦惱又為難的樣子,翟顧澤覺得很是不該,他希望他的煙花可以永遠快樂,永遠無憂無慮,永遠綻放,忘記從前的一切。
可是,他更希望他的快樂是因為他,他的綻放也是因為他,他不是圣人,不是慈善家,他承認他對他的照顧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不單純的,他很自私,自私到希望他的眼里只有他,只為他停留,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可以永遠地把他囚禁在自己身邊,讓他哪兒也去不了,但他不會這么做,他是喜歡他,但他更希望他可以自由,就像這漫天的煙花一樣,肆意、狂妄的綻放。
他不后悔對他的表白,他也不怕會被再次拒絕,他有足夠的耐心。
到底是什么時候動心的呢?
可能是大二的一天晚上,他和他一起出去玩,回來的時候下了好大的雨,因為視線不好,他不小心被車撞了一下,他自認為不是特別嚴(yán)重,只是胳膊擦傷了一層皮,好像還有些骨折,他自己都不怎么在意,他卻緊張到哭泣,著急忙慌的要帶他去醫(yī)院。
那晚的雨很大,像用盆倒下來似的,雨滴又大又急,打在身上甚至有點疼。雨水激起一層霧,模糊了前方的路,諾大的馬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家家戶戶窗戶緊閉,城市像一座孤島,空空蕩蕩的。昏黃的路燈灑下柔和的光,光束被雨水?dāng)噥y,輕輕晃動著,夢幻又不真實。雨傘像棄嬰,被丟棄在一旁,舒哲銘漂亮的眼睛也被一層霧給蒙住了,濕漉漉的,翹起的睫毛上掛著水滴,在路燈的掩映下像一顆顆小珍珠,布靈布靈的,蒼白的臉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寒冷的雨水刺激的,很是脆弱,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他蹲在地上,抱著受傷的他哭紅了眼睛,可憐兮兮的,像只不慎走丟的小狗,雨水淋濕了全身,落魄又惹人憐愛。
他真的太傻了,明明自己都害怕得不得了,一直在發(fā)抖,卻還是緊緊地抱著他,用笨拙的舉動安慰著他,告訴他不要害怕,救護車馬上就要來了。到底是誰更害怕???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
下意識的舉動最真實、最能反應(yīng)一個人的內(nèi)心,可能連舒哲銘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擁抱是多么自然,自然到?jīng)]有經(jīng)過半秒的猶豫,他對他的緊張、擔(dān)心全部都映入他的眼簾,戳中他的心底,這些他都沒有感受到,只有翟顧澤把這些像印章一樣,烙印在心底,當(dāng)作珍寶一樣收藏著。
那晚的雨很大,大到他的視線逐漸模糊,沒了知覺,醒來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墻壁和燈都太白了,睜開眼時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疼。他伸出手來打算揉一揉,卻發(fā)現(xiàn)有一道力量束縛住了他的手,轉(zhuǎn)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舒哲銘正靠在他的手上睡著了。
他輕輕地把手抽了出來,撫摸著他的頭發(fā)。頭發(fā)還是濕的,看樣子是從出事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離開過,也沒有去處理過。翟顧澤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把旁邊閑置的毯子拿了過了,輕輕地給他披上。
舒哲銘睡得很不安穩(wěn),不時的呢喃著什么,他湊近聽了聽,卻什么也沒有聽見。
呼吸清淺,有催眠的效果,在舒哲銘的呼吸聲中他也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之際,他感覺到舒哲銘的手重新附了過來,靠在他的手邊,他沒有回避,而是任由著他,怕不小心驚醒他。
那晚的雨也很小,小到一間病房,兩個人,他躺在病床上,他依附在他的旁邊睡得深沉。
暴雨后的空氣很清新,微風(fēng)吹動窗簾,窺見零星幾顆星,他多想就沉溺于此,一直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