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么一頓之前想說的竟然忘了，“那個，今天慶祝會沒看到你……我在想……”她低著頭捏著衣角。

“是嗎？我也沒看到你?！彼攘艘豢谑种械木疲瑒偛胚€了然無趣的味道此刻好像有絲絲甜。

筱沫沫：……這就尷尬了。

她覺得冷汗有點爆，“那個，您后來也去了嗎？沒看到您，又不想被找茬，正巧遇到一個朋友就提早先走了?！?/p>

聽到他輕輕哼了聲，她抹了抹冷汗，話都快聊死了，“那個，有些擔(dān)心您，那時候程麗說的話……”

“擔(dān)心我？”他冷笑著，什么人什么事能讓你瞬間變了臉，突然那樣冷漠對他，就像，討厭他，手中的杯子破碎，金紅的酒液在他白皙的指尖滴落，有一種詭異的血腥味。

其實這幾天她也不好過，她知道是自己不對，旭峰的意外也罷，被凜幕趕走也罷都不是季乘東的錯，自己沒調(diào)整好遷怒他實在沒理由，直到現(xiàn)在自己也沒想明白當(dāng)時為什么在他面前會失控。

“對不起，季總，我錯了，那天就是想起了些事心情有些不太好?！彼\心誠意的道歉。

“這樣的道歉我不喜歡。”他將指尖的酒滴送進嘴里。

“那您說吧，怎么才能原諒我，我聽您的。”她剛說完立刻又接著說，“能不罰款嗎？”哼哼唧唧地軟糯地求著，“我買房了真沒錢了，還要還車貸……”

季乘東許久沒說話，“季總？”她有些抖。

“很快你就知道了。”他聲音聽起來似乎心情好些了。

“那，您能先不生氣了嗎？”她趕緊確定成果，季總有些難哄。

“我不生氣，但懲罰是免不了的?！彼吐曅﹂_了，“筱沫沫……”

“嗯~？”她還在想他的話。

“早點休息吧，手才剛好……”他聲音帶著低弦的魔法，有一點點的暖在心頭環(huán)繞，她有些楞，心頭的暖意很久很久沒有感覺過了。

掛了電話她看著鏡子里美麗無暇的臉帶著點紅暈。

第二天夜晚椿依舊在門口等著，有些急切的來回走動，直到筱沫沫的車燈在遠處過來，車還沒停穩(wěn)他就大步走了上去。

先下車的是小巖，他看了椿一眼讓開位置，椿死死盯著車門處，兩條小腿兒慢慢下了車，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停在車子旁，手中還拽著一個小小的花布包袱，有些拘謹(jǐn)?shù)谋砬榭粗贿h處的椿。

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生怕嚇著他，在他三步遠的地方蹲下，“你好，我叫椿?！?/p>

小九兒笑得很燦爛，感覺這個好看的哥哥比他好像還緊張，先向他伸出手，椿伸手握住那個軟軟小小的手掌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劃過，小九兒勾起手指，比劃一個九的數(shù)字。

“你好，小九兒?！贝灰残α似饋恚缓筇貏e正式地說，“感謝你愿意來幫我們?！?/p>

小九兒眨眨眼，雙手比劃了好幾個動作，椿沒看懂，一臉的疑惑，小九兒看向小巖，他替他說，“九兒說不用謝，很高興能幫上忙，他說你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p>

椿起身認(rèn)真聽完向九兒表示謝謝再向小巖伸出手，“真的特別感謝，我是椿。”

“您客氣了，我叫肖巖，他們都叫我小巖。”

筱沫沫停好車，他們也自己認(rèn)識了，“那么，我們走吧?！?/p>

為了這次嘗試，他們討論了一些細節(jié)，白天也做了一些準(zhǔn)備，四個人悄悄摸摸地到了臺子附近，因為無法預(yù)計翁中然會有什么反應(yīng)而九兒又年紀(jì)太小，他的安全也是重中之重。

平臺最邊上有一個小扶梯，是乘著翁中然熟睡時找人搭建的，九兒可以自己上扶梯，他們則在木梯下暫時藏著，又可以觀察平臺上的動靜以防出現(xiàn)傷人的情況。

筱沫沫蹲下來對九兒說，“之前說的都記住了嗎？”

九兒點點頭做了幾個手勢。

“乖寶貝，別害怕，我們就在這里?！?/p>

他做手勢表示我不害怕，我是來幫人，是做正確的事。

“嗯，我的九兒長大了是男子漢了。”她深吸口氣，將一盞頭燈戴著他頭上。

三人看著九兒慢慢走上扶梯，他走路略微有些費勁挎著小包袱，爬上扶梯時還撅著肥屁股特別可愛。

順利爬上平臺后，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好奇地打量周圍的東西，走了一圈才回到桌子前打開小包布拿出一個折疊的凳子，擰了擰四條腿就將凳子升高了，爬上椅子坐好將頭燈摘下來放在桌子上，又從包布中拿出了許多五顏六色的紙，一把剪刀開始剪紙，看上去和昨天翁中然做的事一樣。

因為在等待三人的心一直提著，椿輕聲問，“九兒他怎么......?”

小巖和筱沫沫對視一眼，“九兒的父母因為家庭矛盾鬧得很厲害，某天兩人都動了手，將對方捅死了同時意外引起了火災(zāi)，九兒被高溫和濃煙所傷，他的聲帶與氣管粘粘無法發(fā)聲，他臉上的傷和腿部筋肉也是火災(zāi)所致。他到孤兒院的時候還沒滿周歲，以前的事情他并沒有記憶，我們也從未告訴他，而他一直以為自己和別的孩子一樣是因為生下來有殘疾所以被父母遺棄了?！?/p>

“被遺棄......竟然還是比較幸運的？”椿有些吃驚。

“是的......”小巖長嘆口氣，“有些孩子......”他沒有說下去。

燈突然亮了，三人同時一僵忙往木臺上看去，筱沫沫緊張得一把抓住小巖的手，兩人的手心都濕透了，下意識的他們十指相扣。

椿在余光看到了卻不動神色慢慢移開眼睛。

翁中然和昨天一樣慢慢走了出來，拖著手中的大布包。椿為了照顧他很是用心，將他每天能走到的地方都買了下來，劃定了區(qū)域。早上有無人機觀察他行走的動向，在路上提前有人準(zhǔn)備一些干凈的食物和水等，他走到了就撿來吃，沿路再放置一些布料和一些舊物品讓他撿回去繼續(xù)裝飾他的空間。

“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沒有自己的意識了，他所有的行為都是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贝粷M臉哀傷，“他們說我強留著他不過是制造了一具行尸走肉?！?/p>

三人看著平臺，翁中然拖著包布放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個小包布，大的紅綠，小的藍紫，順著包布他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兒坐在那里認(rèn)真地剪著手中的紙片，他就那邊看著一動不動。

沒有反應(yīng)，沒有，發(fā)?。〈坏耐棕Q了起來，手指緊緊扣著木臺邊沿，有些恍惚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況。

九兒頭也沒抬完全當(dāng)他不存在繼續(xù)手中的剪紙，翁中然就這么看著足有十分鐘才動，他慢慢走到旁邊的物品前拽下前一天縫好的布坐到椅子上拿起剪刀也開始剪，一老一小就這么對坐著剪著手中的東西。

椿捂著嘴激動得滿眼的淚光，終于有人可以坐到他的身邊陪著他了。

他們?nèi)寺说眠h一些，看得也更清楚，九兒剪完手中的紙輕輕吹了口氣，碎紙末飄了一點到翁中然那里，他緩緩抬起頭，九兒也抬頭看他，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兩張被火燎過帶著傷痕的臉，九兒向他打開自己手里的東西，是一個個小朋友手拉手。

翁中然也學(xué)著他打開手中的正縫著的包布，九兒看了看幾塊碎布被縫合成一種暖色調(diào)的整體，挺好看的，他對他豎起大拇指，好看。

翁中然也學(xué)著他豎起大拇指。

九兒笑了，又拿起另一張紙繼續(xù)剪，翁中然也低下頭繼續(xù)縫合手中的東西，兩人好像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又漸漸融合成了一個世界。

椿將臉伏在手臂上，他也許在哭也許在平復(fù)激動的心情，看著木臺上的兩個人就像是歲月靜好的一幅畫。

九兒口袋里的定時器振動了起來，提醒他時間到了，他剪好最后一個花朵放在桌子上，收拾了其他東西打成小布包，還留下了小板凳，這些物品是為了試探翁中然。

他沒什么反應(yīng)像是默許了這些東西的存在，九兒爬下木梯慢慢融入黑暗中，翁中然和平時一樣獨自做著自己的事。

小九兒一回來就被椿抱了起來，“你真的太棒了。”

九兒很不好意思還紅了臉，打著手勢，椿看向筱沫沫，她笑著解釋，“他說很喜歡來這里?！?/p>

椿高興地說，“好，下次我去接你?！?/p>

九兒蹦蹦跳跳地往外走，小巖走上兩步留給他們倆一些談話空間。

“今天有些進展但講不上有改善，看看九兒若是能來多幾次會不會有些變化?！?/p>

“今天九兒來已經(jīng)是這兩年最大的變化，我特別高興?！贝环浅８吲d。

筱沫沫說了一下未來的計劃，“若是他不排斥九兒等過一段時間之后我們再安排一個小朋友過來，慢慢讓他適應(yīng)人群?！?/p>

“你若是不介意等翁先生適應(yīng)了人群，我們歡迎他到我們家里住?！闭f著她抬頭看看小巖，兩人相視一笑。

“雖然人多會熱鬧些，但孩子們真誠又善良翁先生一定可以安度晚年?！毙r也笑著對椿說。

“那我先謝謝你們，真希望這天能快點到來?！彼娜嘶ハ嗟绖e。

椿開車在她身邊停了一下，伸出頭說，“雖然你幫我大忙，但模特訓(xùn)練我不會手下留情的?！闭f完留下嚇得合不攏嘴的筱沫沫大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