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流光很是看不懂現(xiàn)在的狀況。
分明前一秒還在責(zé)怪李星云,然而下一秒就撲過去摟著他:
蚩夢我原諒你啦!你咋個才來嘛!
印流光:不懂,但大為震撼。
印流光李公子,你可還記得我?
李星云淡淡瞥了她一眼,道:
李星云當(dāng)然記得。
那般冷漠的語氣,印流光霎時以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可思來想去兩人沒什么交集,又怎會得罪。
女人的直覺一向是精準(zhǔn)的,她覺得這個李星云有點不對勁。
然見蚩夢并未覺有異,細想兩人相處比和自己時間長多了,既然她都不覺得奇怪,那自己便也沒必要操心。
兩人久別重逢,印流光覺得自己如果摻和在中間著急讓李星云請客,倒是十分不體面的做法。左右他也回來了,只要盯著他,還愁這頓飯沒人請嘛。
于是她去找侯卿。
侯卿半夜在山間吹笛,一如當(dāng)初在嬈疆時一般。
印流光你——沒找到十二峒啊?
侯卿問她:
侯卿你如何知曉?
印流光指了指他的笛子:
印流光但凡找到的話,應(yīng)該就不會吹這么難聽了吧。
聽別人說自己吹的不好,就算是大大咧咧如侯卿也有些掛不住,當(dāng)下便沉下臉來。
印流光翻翻白眼,心說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只這笛音,實在是沒法昧著良心說好啊。
就在她吐槽的當(dāng)口,侯卿又吹了起來。
這一吹可謂是鳥飛貓散,當(dāng)真是要將人生生逼瘋。
果然,還未等印流光再打斷,就見蚩夢走過來,捂著耳朵抱怨:
蚩夢住嘴!
侯卿雙目猛然一亮,行禮道:
侯卿師父,可是來教我音律!
蚩夢你的笛聲已經(jīng)可以殺人于無形,我覺得不必要教了吧。
印流光捂著嘴摁住自己的笑。
蚩夢終究還是個心軟的,腰間長笛至唇畔,信手吹起便是悠揚婉轉(zhuǎn)。
這會兒印流光才覺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撫慰。
蚩夢好了,剛才教你的再給為師來一遍。
侯卿信心滿滿,然而印流光卻暗覺大事不妙。
果然如此,不得不說有些事的確需要靠上天賞飯吃,例如她這身山鬼的本事,再例如侯卿的笛技。
前者屬于賞了飯的,后者則是半點沒沾著邊。
蚩夢分明已經(jīng)那樣仔細地教了,連何時換氣如何運用指法都一一教授。況且侯卿本就是聰明絕頂?shù)娜?,也都按著做了,然吹出來的曲調(diào)卻是相去甚遠。
印流光覺著蚩夢收這個徒弟著實是有損了名聲,倘若自己是蚩夢,在侯卿出師前一定會告誡他往后不說出師父姓名,就已經(jīng)是對師父最大的謝意了。
?
*****
侯卿是驟然消失的。
印流光不是武學(xué)一流高手,是以感知總比這群高手要慢上一些,察覺到侯卿不見時,林中已起了爭執(zhí)。
兩人在極短時間內(nèi)交手數(shù)十招,最末一同落在地上,印流光才看清,多出來的一個人居然是尤川。
且此時此刻,他與侯卿之間的氣氛頗為劍拔弩張。
她在旁聽了一會兒,大概聽出了兩人談話的意思,好像是——他來中原,是為了殺蚩夢的?
如此千里迢迢趕到中原殺一個女孩兒,想來這個女孩兒如果活著,一定會令他們寢食難安。
尤川我不會傷害蚩夢,但你要記住,小心我們的人。
原本這是服軟的話,然而侯卿聽完卻立刻上手,兩人再度扭打在一起。
侯卿你們的人,也包括你,對吧。
尤川強接這一招,心說,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吧。
然而他雖是中天位巔峰,對抗一個大天位還是勉強了,方才一招已是硬接,高手之間一瞬便是生死,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侯卿,但他也不會讓侯卿好過。
泣血錄,是他的長處,亦是他的弱點。
是以他故意承受侯卿一掌,又故意噴出一口血,濺到侯卿的脖頸之上。
侯卿果然中招,喉頸上泛出一片暗黑。
這是要命的事,印流光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人救了。
印流光喲侯卿,你要死啦?
侯卿:我謝謝你。
尤川印姑娘?
尤川詫異萬分,
尤川你怎么在這里?
印流光看了眼侯卿,站起身道:
印流光你不也在這里。想到要來中原看看了?
尤川我……
沒等尤川說什么,印流光問他:
印流光你的傷不要緊吧?
尤川比起我,還是他的傷更致命一點。
印流光垂了垂眸,道:
印流光也是。我剛聽你說要殺蚩夢,你與她之間有何深仇大恨,為何非殺她不可?
說起這件事,尤川的神色霎時便落寞了幾分,在寂寥夜色中更顯脆弱優(yōu)柔。
尤川我與她……罷了,此事不提也罷,本是我萬毒窟內(nèi)部事務(wù)。
印流光看了他一會兒。
尤川又道:
尤川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印流光沒有。
印流光立時答道,
印流光再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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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恨不該在此時相見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