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人翻墻進(jìn)了屋子。
他先脫掉了外衣。
楊蕊瞪大了眼睛。
來者，居然是趙景曦。
她愣愣看著。
趙景曦穿著白色素緞錦袍，腰系玉帶，腰間懸掛了塊羊脂玉佩。
“你怎么來了？”楊蕊錯(cuò)愕。
她沒有請(qǐng)趙景曦，也沒有告訴他。
她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她的宅子的。
趙景曦笑了笑。
他的臉在燭光里明亮，像鍍了層金芒，格外俊美。
“阿蕊，我們終于要成親了……”趙景曦低聲對(duì)她道，“我盼這一天，盼了好些年。”
楊蕊蹙眉。
她不喜歡他說話。
每次他這般說話，她都覺得他的話充滿了曖昧，令她心慌氣短。
趙景曦已經(jīng)褪去了外套。
他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
這件衣裳，是他特制的。
楊蕊記得，上次她和顧珀卿去逛街，買了件白狐裘，她給趙景曦試穿。
當(dāng)時(shí)趙景曦嫌棄白狐裘顏色老土，沒有穿。
現(xiàn)在，他竟然穿著它進(jìn)來，是為了顯擺嗎？
楊蕊心里莫名其妙涌上來一股委屈。
她抿唇，轉(zhuǎn)過身背對(duì)著趙景曦：“你走吧，我不想和你成親！”
趙景曦愣住了。
他站定。
“蕊兒?！壁w景曦急切道，“我今天來，是和你商量正經(jīng)事。你不用多想，我們只是假成親。”
楊蕊心中的怒火更甚，她忍不住吼道：“假成親？你要騙我多少錢？我娘辛苦掙下的家業(yè)，全部被你奪去了，我還欠著你的債。我不會(huì)再和你有瓜葛，你滾！”
趙景曦心里一抽，隱約痛了起來。
他的語調(diào)微變：“蕊兒，你是不是誤會(huì)了什么？”
“我沒有誤會(huì)。我只是恨你！”楊蕊大聲道，“趙景曦，你不配擁有我，你快點(diǎn)離開，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趙景曦站著沒動(dòng)。
他的手攥緊了拳頭。
楊蕊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
“蕊兒！”趙景曦突然喊住了她，“你想知道，你的身世嗎？”
楊蕊頓住。
她猛然扭頭，驚訝看著趙景曦。
趙景曦道：“我查到了，你并非我父皇親生的女兒，而是我祖母抱養(yǎng)的……”
楊蕊的臉色蒼白。
她怔怔看著趙景曦。
她從未懷疑過，母親是個(gè)寡婦，所以她從小不討厭寡婦，對(duì)母親百依百順。
而今，她卻被人揭破了這層皮，楊蕊腦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震驚和憤怒。
“你胡說八道！”楊蕊指責(zé)，“我娘是良民。她一輩子沒犯過錯(cuò)，是皇帝陛下賜的婚，你別血口噴人！”
她整個(gè)人都處于崩潰邊緣。
趙景曦卻仍是平靜。
“蕊兒，你別激動(dòng)，我不會(huì)拿這樣的事騙你的。”趙景曦道，“你是皇室公主。我們成親后，我會(huì)告訴你一切。”
楊蕊深深喘息。
半晌，她才壓抑住了自己的怒火。
她不敢相信。
趙景曦卻道：“蕊兒，我們是夫妻，我不會(huì)欺騙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楊蕊沒吭聲。
她坐回了椅子上。
她渾身冰涼。
她不知道怎么辦了。
她沒想到這樁荒唐至極的婚姻背后，居然是這種原因！
趙景曦見她不說話，似乎有些猶豫。他的心跳加速。
他的手，按在胸口處。
他心里怦怦亂跳，幾乎要跳出胸膛。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榻上放著的蓋頭。
他想掀開蓋頭。
楊蕊卻搶先一步，將蓋頭拿起，重新塞回了枕頭底下。
她的舉動(dòng)，嚇壞了趙景曦。
“蕊兒，你干嘛？”趙景曦不解問。
楊蕊沒有理會(huì)他，徑直躺倒在炕上，閉上了雙眸，道：“我困了。你要么睡在廂房，要么離開！”
趙景曦一陣氣悶。
但是他忍耐著。
他不愿意逼迫楊蕊做選擇，那樣她只怕永遠(yuǎn)都不肯原諒他。
他退后一步，把門關(guān)上了。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
直到聽到了屋子里的呼吸漸緩，他才悄無聲息離開。
翌日，趙景曦去找了父皇。
“……父皇，我要娶蕊兒?！壁w景曦道。
宋盼兒正在吃早飯，聞言筷子跌落桌案，她霍然看向了趙景曦：“你說什么？”
“我要娶蕊兒，我要娶她?！壁w景曦又重復(fù)了遍，“我們兩情相悅，請(qǐng)父皇恩準(zhǔn)！”
宋盼兒騰地站起身。
她的神情，瞬間冷冽。
趙景曦不懼，挺直了脊梁，看著她的母親。
“混賬東西！”宋盼兒喝罵，“你忘記了自己的使命嗎？你答應(yīng)過朕什么？”
“我知道。”趙景曦道，“父皇，兒臣不會(huì)食言的?！?/p>
宋盼兒的手，握成了拳頭。
她眼眶濕潤了。
“……你是想要逼死朕?！彼闻蝺旱溃昂?，朕成全你，立馬寫圣旨，你們成親，明天就送過去?！?/p>
趙景曦跪了下來：“兒臣懇求父皇收回圣旨，改封楊蕊為縣主，不需要入宮。”
“你休想！”宋盼兒大聲喝道，“你是朕最寵愛的兒子，你想娶誰，朕都允許。楊蕊算哪根蔥？她憑什么跟你成親？”
“可她的身份，比任何人都合適?！壁w景曦道，“除了她，旁人不能嫁給我?！?/p>
宋盼兒冷笑：“那朕呢？”
趙景曦沉默。
宋盼兒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你要朕死了，你才甘心嗎？”宋盼兒問。
趙景曦道：“不，兒臣絕不讓您死。”
“你是打算逼死朕嗎？”宋盼兒怒不可遏，“你若是不肯，朕即刻寫了圣旨，讓她進(jìn)宮來。她如今是官家之女，她必須遵守禮數(shù)規(guī)矩。”
“不行。”
“為什么？”宋盼兒道，“你們倆不是情投意合嗎？”
趙景曦咬牙，道：“兒臣和她的感情，只是表象。兒臣對(duì)她，并不是真心。兒臣是喜歡她的容貌，她的性格?！?/p>
宋盼兒氣急敗壞。
她狠狠砸碎了碗筷。
“滾！”她喝斥道。
趙景曦不敢逗留。
他退了出來。
他的手緊緊握起。
他從前總覺得，楊蕊是溫柔善良、聰慧懂事的姑娘。
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他錯(cuò)得離譜！
她也許真是個(gè)孤女，但是她內(nèi)心陰暗惡毒。她故意設(shè)計(jì)，害死了他母妃。
趙景曦越想越氣。
他的腳步踉蹌。
他的心，像撕裂般疼痛難忍。
他強(qiáng)撐著身子，慢慢朝楊府走去。
楊蕊的丫鬟，一路追隨他。
“殿下，殿下等等奴婢……”丫鬟哭泣道。
趙景曦恍若未聞，繼續(xù)往前走。
楊蕊的院子距離皇宮不遠(yuǎn)。
走了盞茶功夫，趙景曦就到了楊蕊的院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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