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我跟著學(xué)生會的人去一家公司見一個我們學(xué)校畢業(yè)出去的師兄。
隔壁辦公室里一直在開會,我們幾個人坐在會客廳里等待會議結(jié)束。
幾個人里只有我一個女生,想找個人一起去上廁所都不行,只好自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問一問別人廁所在哪兒。
路過某間裝著玻璃門的會議室,我鬼使神差地望過去一眼,當(dāng)場傻掉。
里面那個男人不就是蘇子琛嗎?
他低著頭在看膝上的文件,側(cè)臉如以往般英俊,像雕刻出來的人似的,隔著玻璃門,他顯得有些不真實,一度讓我覺得這是幻覺。
刺眼的是他旁邊的女人將手搭在他的肩膀,動作親昵地摟了摟他。
我呆呆地盯著他們望,這個女人不算年輕,貌似有一定年紀(jì)了,蘇子琛根本沒有抗拒她的親昵行為。
他、他他不會是劈腿了吧?
我腦袋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如此,這實在令我無法接受。
“唉,請問你有什么事?”
我把視線轉(zhuǎn)向旁邊冒出來的陌生人,訥訥地答:“呃,沒,我找洗手間。”
玻璃門內(nèi)的他看過來了,我有一種立刻跑掉消失的沖動,就像偷窺到他的大秘密,并且這個秘密令我無地自容。
“洗手間就在前面,我正好也要過去,走吧,跟著我?!?/p>
我說:“呃,好,謝謝?!?/p>
可能那里面的人不是蘇子琛呢,我自欺欺人地想。
出了洗手間,經(jīng)過那扇玻璃門,我又忍不住地望過去,可里面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我掏出來,看到上面的名字心里猛地一跳,猶豫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接了電話。
“念念,回頭。”
他站在原地,手里握著手機,向我看來。
我呆呆地望著他的臉,開口:“蘇、蘇子?。俊?/p>
他今天早上跟我說有事要去開會,但也沒說去哪里開,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學(xué)校,沒想到在這里既然遇到了他。
他走過來,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推著我往前走,臉上沒有什么特殊表情,淡聲說:“你怎么來了?過去坐坐。”
我扭頭望著他:“你怎么也在這?”
他說:“等會兒,先進去?!?/p>
有好多話想問,到了嘴邊又通通被吞回去,他從來沒有告訴我他在這里也有工作,爸和媽應(yīng)該也是不知道的。
進了辦公室,他給我泡了杯茶,好幾次我看見他微微張了嘴,最終卻沒有把話說出口。
看著他把茶杯放在我面前的案幾上,想到了剛剛搭在他肩膀上的女人,我不開心地說:“你來這里不會是為了個女人吧??!?/p>
他的手微微一抖,幾滴茶水濺到他的手背,接著他若無其事地把茶杯放好,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你怎么知道?”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被跟我同來的校友打來電話中斷了,校友說師兄的會議已經(jīng)結(jié)束,現(xiàn)在他們正在聊天。
我還沒開口,蘇子琛就說:“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樓下,我送你下去?!?/p>
看到他迫不及待沒有挽留我的樣子,我氣不打一處來,但現(xiàn)在是在外面,我也不好跟他吵,剛想搖頭,想到我不認識路,就只好沉著臉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電梯里依然只有我們兩個人,他低頭按著手機,我無聊得只好盯著電梯里樓層的數(shù)字。
耳朵里傳來巨大的聲響,我轉(zhuǎn)頭望著他:“壞了?”
他把手機收進褲子口袋,仰頭望了望,說:“應(yīng)該是,等等吧,很快會有人來修?!?/p>
接著電梯里唯一的一盞燈也滅了,我想起某個恐怖電影里的畫面,有些害怕,輕聲:“蘇、蘇子琛,你在哪?”
手被他握住,聽到他在黑暗的電梯里說:“這里,我在這里?!?/p>
就像尋到某個契機,我終于可以把堵在心里的東西發(fā)泄出來。我抱住他不撒手,顫聲問:“蘇子琛,你是不是早就不愛我了?”
他拍著我背的手頓了頓,緊直著繼續(xù)安撫我躁動不安的情緒,說:“說什么傻話呢?我不愛你為什么還要回來找你?”
“你騙人,蘇子琛你混蛋,剛剛我明明就看到了有個女人在你辦公室對你勾肩搭背的?!?/p>
他退后兩步靠著電梯,把我舉起來一些,緊緊地抱在懷里面,讓我的臉貼著他的臉。
“這些我都可以解釋的,但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對你的真心,我愛了你十多年了,不可能一下子就不愛你的?!?/p>
我哭了起來:“嗚,我后悔了,我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你那么早的,你混蛋,你既然和其他女人勾搭。跟女人勾搭就算了,還跟個老女人,你有病,你神經(jīng)錯亂……”
他扭頭緊緊盯著我,嘴唇貼過來,似乎想吻我來著,瞥了一眼電梯上方的角落,最后忍住,說:“沒有,這事以后再跟你解釋,別哭了,搞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一樣?!?/p>
我狠狠地捶了他幾下,帶了哭腔:“你敢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打死你,你就是欺負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難怪你在家只是親我從不對我做過分的事兒,原來都有女人把你喂飽了?!?/p>
他什么都沒說,電梯里只有我低泣的聲音,這讓我覺得空虛害怕。
就像我揪著不放的這些東西,他已經(jīng)看淡不在乎,讓我像一個小丑一樣表演。
他突然把我舉高了一些,轉(zhuǎn)了個方向,把我抵在電梯上,來勢洶洶地湊過來,也不再管上方的監(jiān)控用近似于咬的方式蹂躪我的嘴唇。
我摟住他的脖子,瞥到墻上的攝像頭,顫聲:“有、有攝像頭?!?/p>
他說:“不管它?!?/p>
撲面而至的極致欣喜跟猶豫交織,他細密的親吻給我?guī)砜邕^一切的沖動。
他停下來,拇指細細地摩挲著我的下巴,眼神迷離狀望了我一會兒,再次貼上來,鼻息噴在我唇邊,有些癢,他說:“乖,張嘴。”
被他舉起來抵在冰涼的電梯,腳脫離地面,我覺得不舒服,扭了扭身體,也不曉得他干嘛要我張嘴,就沒有配合。
下頜被他輕輕一掐,嘴唇被迫為他打開,我終于知道他為什么要叫我張嘴了。
漫長而纏綿的舌吻,像我們那個小城市連綿的雨季,讓人感覺黏濕柔軟。
結(jié)束的時候我們兩個都在輕微喘氣,他的手松了力道,放我下地,低下頭跟我額頭相抵。
“寶寶乖,要相信我?!彼坪鹾芘挛也恍潘?,說話時不禁皺著眉,眸底的慌張也是愈發(fā)的明顯。
一陣響動,電梯門打開,外面站了一圈的人。
我趕緊縮到蘇子琛的身后,等著他先走出去。
有人問:“沒事吧?”
蘇子琛應(yīng):“沒?!?/p>
我聽到校友秦淮急切地問:“夏念塵,夏念塵,你還好么?”
蘇子琛側(cè)過身,讓我暴露在眾人之下,我尷尬一笑,連聲說:“沒事沒事,我很好?!?/p>
秦淮是我在學(xué)生會認識的好友,他不知道我和蘇子琛的關(guān)系,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
“蘇老師,你怎么也在這?”秦淮吃驚地問。
蘇子琛沒有回應(yīng),而是帶著我走出了電梯。
我發(fā)覺眾人當(dāng)中一些職場女性的目光有些怪異,擠眉弄眼不曉得在傳遞什么信息。
別人根本沒看到我們在電梯里做了點什么,我本不用心虛才是,可是我總覺得那些事有些見不得光,盡管在學(xué)校里我的那些玩得好的同學(xué)都接受了,可我的內(nèi)心深處的意識里還是殘留著一些亂*倫的羞恥感。
我在心里不停地念:我跟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不用怕。
某個身材高挑的女郎道:“這個小姑娘不是我們公司的職員吧,小姑娘哪來的?她的眼睛看起來有點腫啊,蘇總監(jiān)欺負人家了?”
我趕緊解釋:“他是我男朋友,沒有欺負我,他對我可好了,我是M大的學(xué)生,跟我的校友一起來見一個師兄?!?/p>
另一個卷發(fā)女人眼神毒辣地盯著我的嘴唇,語調(diào)揚起:“男朋友?”
也有人驚訝:“蘇總監(jiān)嗎?”
電工在維修電梯,圍觀的人嘰嘰喳喳地談?wù)撈饋?,蘇子琛打了個響指,冷聲:“都不用工作了?通通回去做事。”
眾人見他臉色冷峻,紛紛作鳥獸散。
我沒有見過這樣子的蘇子琛,像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他做蘇老師都是戴著副眼睛溫文爾雅,一般都是溫言對待學(xué)生,如今到了職場,竟然頗有氣勢。
秦淮示意我先跟他走,我才走出兩步,就被蘇子琛拽住,他說:“待會等我下班,還有一個小時?!?/p>
看到秦淮驚訝地望著蘇子琛拽我的手,我訥訥地點頭說:“嗯,等下你給我電話?!?/p>
一路走過去,秦淮表示很驚訝,問我什么時候成了蘇子琛的女朋友。
我捏了捏手,盡量平靜道:“我倆相互喜歡很久,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他也還是我哥呢?!?/p>
他怔怔說一句:“怎么沒聽你提過?!?/p>
“呃,這種事沒有什么好提的?!蔽艺f:“對了,先前師兄不是打算跟我們學(xué)校合作一個項目嗎?確定了沒?”
秦淮說:“還在談,剛才我聽說有人被困在電梯,見你遲遲沒回來,就猜你被困住了,項目的問題比較麻煩,我們現(xiàn)在過去,聽聽情況再決定?!?/p>
這個畢業(yè)出去的師兄叫陸嘉禾,據(jù)說是某個大集團董事的兒子,外貌雖有些陰柔,可無法掩蓋他迷人的事實,這身外貌加上他的家庭背景,十分吸引女孩子。
真正拍板的是陸嘉禾跟我們學(xué)生會就業(yè)部的部長,就算是會長秦淮,也是跟我一樣來打醬油的,術(shù)業(yè)有專攻,秦淮的才能不在這上面。
我們這頭剛剛結(jié)束談話,蘇子琛的電話就打進來了,我告訴他我在二樓,讓他過來。
蘇子琛來的時候陸嘉禾還沒走,某個年輕小秘書在跟陸師兄親熱,秦淮跟我都比較尷尬,見了蘇子琛我才呼出一口氣。
陸嘉禾微微驚訝的眼光略過來一眼,像是終于認真地打量我一遍,才繼續(xù)跟小秘書去了。
出了公司,我跟秦淮說自己先不回學(xué)校,跟我哥走。
其他人走掉之后,蘇子琛面色有些抑郁,握起我的手,往停車場走。
走了一段路,他才憋不住了,說:“下次不要說我是你哥?!?/p>
我說:“那說是什么?”
他開車門,“你自己想?!?/p>
我摸了摸車窗,問:“你的車嗎?”
我沒想到他既然還有車,在學(xué)校里,他都是跟我走路回宿舍的,現(xiàn)在看到他開了輛車讓我覺得這一個月來我還是沒能了解他這一年都有了什么,又都做了什么。
他示意我坐上副駕駛位,答:“不是?!?/p>
我坐進去,好奇地拍了拍座位才坐下,說:“那是誰的?你真被別人包養(yǎng)了?”
他沉聲:“別人一般不喜歡包養(yǎng)我這種類型的,記得剛才那個陸嘉禾么,像他那樣,別人才喜歡?!?/p>
我望了他一眼,指責(zé)他:“人家惹你了?嘴巴這么毒,雖然他長得挺像小白臉的,可是人家自己有錢,才不需要富婆包養(yǎng)呢,只有他包養(yǎng)別人的份?!?/p>
他沒有立刻開車,而是坐在車里握著方向盤發(fā)呆。
我說:“不走嗎?”
他答:“等一會兒?!?/p>
不一會兒,剛才在辦公室里親昵地摟了摟蘇子琛的女人出現(xiàn)了。
我的敵意大增,瞪著她。
對于潛在的情敵,一定不能輕視,蘇子琛是我的,才不能給其他女人搶走。
有著大波浪頭發(fā)的女人敲了敲我旁邊的玻璃窗,稀奇道:“喲,哪騙來的小美女?”
我坐直身子,如臨大敵。
蘇子琛按了按喇叭,說:“姑姑,上車了?!?/p>
姑姑?我轉(zhuǎn)頭用眼神表達我的疑惑,他拍了拍我的頭,說:“回去再慢慢跟你講。”
既然是他的姑姑,那么也就是我的姑姑了。
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姑姑比我聒噪多了,蘇子琛開車不怎么理會她,于是她就把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我身上。
姑姑說:“哎喲我想起來了,聽說今個兒下午定然被困在電梯了,跟他一起被困的小美女就是你吧?”
我點頭,想到電梯里的那個吻,羞澀地低下頭,應(yīng)聲:“嗯?!?/p>
姑姑繼續(xù)道:“整個下午,連我們公司掃地的大媽都在傳,說蘇總監(jiān)在電梯里猥瑣人家小姑娘,小姑娘出來的時候眼睛、嘴唇都腫了,嘖嘖嘖,平時真是看不出來,蘇總監(jiān)居然是這種人。”
我默默地扭頭看向窗外,假裝看風(fēng)景。
蘇子琛一手打著方向盤,伸了一只手過來拍了拍我的腿,含著笑意:“說你是自愿的?!?/p>
我瞪他,開始編造:“沒有沒有,哥哥不是這種人,今天下午是因為電梯突然壞了嚇了我一跳,所以眼淚有些忍不住,嘴唇那都是我害怕時自己不小心咬的。”
姑姑哼笑一聲,說:“在電梯里還沒猥瑣夠呢,還摸別人的腿?裸的威脅!小美女,你不要怕!我為你做主!”
蘇子琛反唇相譏:“又不是摸你,姑姑,你激動個什么勁?再說了,我摸得是我女朋友的大腿?!?/p>
姑姑說:“反了啊反了啊!你敢說你沒強迫猥瑣她?我去調(diào)電梯錄像,明天就在全公司每臺電腦上放一份!”
蘇子?。骸啊?/p>
這個錄像,還真是有點料的,我覺得要緩和一下氣氛,插話:“呃,我可以喊你姑姑嗎?”
姑姑笑瞇瞇地點頭。
我在她巨大的期待目光下,怯生生地回答:“那個,其實我是自愿的,而且我是他的女朋友?!?/p>
姑姑冷笑兩聲,說:“自愿被他猥瑣么。怕什么,我給你做主,他這是老牛吃嫩草,快奔三了還盯著漂亮女大學(xué)生?!?/p>
蘇子琛也冷笑:“我就是吃嫩草怎么著,我還沒奔三、沒聽她說么,她愿意?!?/p>
這兩人冷笑的口氣還真是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