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朗朗,吹不走炎熱,卻吹來了一個水靈靈的少年。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緩緩拉開了車簾,露出張清秀白皙的臉。
車夫見他下來,恭敬地對他作揖:“少爺,到了。”
......
“?”車夫秒懂:“您說這桑家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派人出來迎接您...”
“真是什么?”一個聲音帶著囂張響起:“你再說一次,桑家怎么了?”
紅衣如火,明明是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娃,卻偏偏穿著男款衣服,束了個沖天冠,發(fā)冠又有些松散,看上去滑稽得很。
少年打量著:“你是…桑家二女,桑祈?”
少女毫不示弱:“你是誰,又怎么知道我,我怎么在邊疆從未見過你?”
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少年微微笑著,手持折扇,腰身微傾:“在下卓文遠(yuǎn),自京都而來養(yǎng)傷,太醫(yī)說我這段時間不宜待在濕氣太重的地方,我想著哪都是去,不如來個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見見世面,在此之前便給令堂寫過信,沒見到這才著急了些,讓姑娘見笑了?!?/p>
京都?似在江南水鄉(xiāng)那塊兒,濕氣重的地方都養(yǎng)出這種白白凈凈的男孩子啊,和我們這里的一點(diǎn)也不一樣欸,不過...怎么感覺有點(diǎn)弱雞?
“咳咳?!彼攘藘陕?,想到剛才的事,又一股怒火騰出,“你不是要找我父親嗎?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我們這里地廣人稀的,最容易鬧鬼了,所以我要鍛煉一下你的膽量!”
車夫在旁憋著笑,到底還是個女娃娃,我們家少爺幾歲就開始習(xí)武了,怕這些小孩子過家家的伎倆?
桑祈看看這個,臉青紫青紫的,再看看那個,煞白煞白的,滿意得笑了。
車.憋笑勿cue.夫:?
卓.泰然自若.文遠(yuǎn):?
手上突然傳來一片柔軟,卓文遠(yuǎn)有些驚訝地看著女童:“你不要害怕,我會武功,我可以保護(hù)你的!”
卓文遠(yuǎn)臉一黑,不知想到了什么,甩開了桑祈的手:“不用?!?/p>
桑祈沒注意,被推了個趔趄:得,還真是水鄉(xiāng)男子,一點(diǎn)就沸。
風(fēng)吹蘆花,蕩開層層疊疊的白,陽光描摹著,給世間萬物鍍上一層金邊。
“你在這里練膽量?”卓文遠(yuǎn)有些猶豫地問。不是誰家好鬼在白天出來哇!
少女也有點(diǎn)兒不自在,故作深沉:“你不知道啊,有時候人比鬼更禽獸不如?!?/p>
“你確定,這里有人?”
到處是層層疊疊的浪花,讓人眩暈,又讓人沉醉。
少女神秘兮兮地對他比了個手勢,拍拍手,頓時,一個球沖開浪花,骨碌碌的,竟然就這么滾了過來。
“你不要害怕,這是我家的…狗狗,名字叫球球,很乖的。”
卓文遠(yuǎn)心里有些驚鄂:這哪是狗啊 ,尾巴毫無生機(jī)地垂在地上,分明是狼!這女孩膽子也是真大啊,桑司馬竟也由著她胡鬧,太荒唐了!”
“喂,你在想什么?快些跟上!”他看著少女明媚的笑顏,沉默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跟上。
不,他就不該跟上的!誰知道,她是過來……捉奸的?
少年定定地站著,看著吻在一起的男女,第一次覺得腦子不夠用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桑祈正氣凜然:“看見那個男的了嗎?看見那個女的了嗎?堂堂一個八尺男兒,欺負(fù)我姐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像什么話,你快去一個英雄救美,成功了我就算你通過了考驗,但你去見我父親,如何?”
卓文遠(yuǎn)只覺得自己要被氣笑了:“那你呢?你自己的姐姐讓我救?”
桑祈眨巴著一雙漂亮又無辜的眼睛:“你覺得我怎么知道他們在這里的?”
卓文遠(yuǎn)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發(fā)生了動搖:“姑娘的意思是…”
桑祈的臉擰巴成一團(tuán):“我本來撲上去了的,但姐姐眼角紅紅的把我推開,不讓我去揍那個混蛋,她肯定是心疼我,怕我激怒那個壞蛋,所以才抱住他給我爭取機(jī)會去搬救兵的!”
卓文遠(yuǎn)二次沉默:“你不是知道令堂在哪嗎,直接去找他不就好了?或者讓狼去咬他?再不濟(jì)你叫我車夫啊,叫我干嘛!”
桑祈本來混沌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是啊,自己到底在干嘛啊,以后要再這樣…怎么一到危機(jī)時刻平時阿爹教的一個都不記得了,還…桑祈這會兒可理解了阿爹平時說的尷尬地?fù)赋鲆粭澃疟瘸潜さ母杏X了,不過,沒事!她鼓足一口氣:“球球!給我…”
話沒說出口,卓文遠(yuǎn)一手拎起她,一手捂住她的嘴,可還是晚了。
“桑祈,你怎么又回來了?”少女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羞憤。
桑祈有些費(fèi)力地掙開卓文遠(yuǎn)的鉗制:“姐姐,我來救你了!”
“你。。?!鄙S駧状蜗腴_口,又停了下來,只是無奈地摸摸桑祈的腦袋:“算了,現(xiàn)在還不是你知道這些的時候。”
一旁的男子原本聽了響就要偷摸著離開,見是兩個小娃娃便聽了腳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小姑娘…這是去搬救兵了啊?!?/p>
卓文遠(yuǎn)下意識在腦中搜索,皮笑肉不笑給男子行了個禮:“甄公子好。”不知為何,他看桑祈的眼神總讓他覺得一陣惡寒,那是一種直覺,沒來由的討厭,可能他這種人永遠(yuǎn)不能再擁有桑祈一般的童真的,可愛卻又沒腦子的童真。
他有時候真的從內(nèi)心深處唾棄自己,在世界上這個年齡的孩子百花齊放的時候,他像一團(tuán)災(zāi)難,浸透著墨汁,去污染一朵無罪的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