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
這響聲驚到了門外的吳書來,他試探性的敲了敲門,猶豫該不該進(jìn)去。
乾隆方才險(xiǎn)些崩潰的理智才堪堪拉了回來,急促的喘息了片刻,胸口不停的起伏,他拿起桌上唯一剩的硯臺,“砰”的一聲,就直接砸到了窗口。
“滾!”
吳書來嚇得猛一哆嗦,連忙摸了摸自己歪歪扭扭的帽子,連聲應(yīng)道:“奴才這就滾,這就滾!”
門口的動靜消了下去,乾隆合上眼,卸了力倚靠在了椅背上,一只手抬起,在半空中虛虛的抓了一把,好似是愣了一下,隨后便落了下來,搭在了額頭上,剛好蓋住眼睛。
有手臂的遮擋,他肆意的宣泄著壓抑的情緒,緊閉的眼睛一片黑暗,但眼前卻不間斷的劃過那女子的所有模樣,一顰一笑,像是在他跟前重演了一遍。
良久,他沉沉的嘆了口氣,就著那個(gè)姿勢,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他好像夢魘了。
夢中的畫面格外清晰,他似是作為一個(gè)局外人一般,看著夢中的自己寵愛著小燕子,帶著眾人
夢中的畫面格外清晰,他似是作為一個(gè)局外人一般,看著夢中的自己帶著一行人來到了江南,停在了杜若蘭要拋繡球的繡樓底下。
這一瞬間他是狂喜的,他以為是給了他一個(gè)圓夢的機(jī)會,讓他先于永琪一步接到若蘭的繡球,不再跟她錯過。
可接著發(fā)生的一幕讓他萬分震驚。
在小燕子的摻和起哄下,竟是那個(gè)大胡子齊志高接到了繡球,杜員外不愿意就要拒絕,小燕子他們不依不饒,嚷嚷著杜家嫌貧愛富,不守承諾。
夢中的“他”竟也是非不分,暴露出了自己皇帝的身份,以勢壓人,逼得杜員外不得不松了口將若蘭嫁了出去,還要賠著笑臉捧著他們是大媒人。
緊接著,他們在江南沒待多久,卻親眼見證了杜若蘭嫁人,見證了齊志高正大光明的進(jìn)了杜家的大門。
荒謬!簡直是荒謬!
他幾乎是目眥欲裂的看著這一幕,可是他卻什么也做不了,夢中的“他”帶著小燕子幾人就離開了這里,可他太擔(dān)憂若蘭,便脫離了那一群人,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她的日后生活。
他看著齊志高逐漸暴露本性,看著若蘭每天以淚洗面,看著杜員外悔不當(dāng)初,暗中埋怨“他”為惡人撐腰,害了若蘭。
慢慢的,齊志高更加肆無忌憚,敗壞了杜家的家財(cái),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往家里抬,若蘭卻越來越郁郁寡歡,乃至于沒過多久便香消玉殞。
夜涼如水,他猛然間從夢中驚醒。
心跳如擂鼓一般,他喘息聲格外粗重,這時(shí)候還恍恍惚惚,猶在夢中。
須臾,他顫抖著伸出手,摸在了自己臉上,卻只摸到了一片濕潤,眨了眨眼睛,一面迷蒙的水霧鋪開,他愣住了。
雙手捂住臉,他突然間哭出聲來,隨后是痛哭失聲,再而后是嚎啕大哭,一點(diǎn)也沒有收斂,盡數(shù)釋放了出來。
夢中的感覺太逼真了,他都能感覺到若蘭的崩潰與絕望,也能感受到她的怨恨與憎惡。
或許這不是夢,而是冥冥之中的另一種安排,“他”或許曾經(jīng)真的親手造下孽來,那就是另一個(gè)他。
想到這里,他只覺得胸口悶痛不已,像是有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上面,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慢慢的平息了下來,疲憊的合上了眼。
他清楚的知道,他欠杜若蘭的,永遠(yuǎn)都還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