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皇后察覺出了乾隆如今的態(tài)度,她拿著給紫薇準備的中規(guī)中矩的嫁妝去乾隆跟前試探。
卻只見乾隆面色陰沉的盯著那張禮單,良久,在皇后的忐忑不安中,將那張禮單攥在手心,最后團成一團,隨手扔在地上。
片刻的沉默后,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
“紫薇并非朕之女,也沒有認祖歸宗,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她早前既然做了包衣奴才,就按照宮女的份例送出去即可,無需講究什么體面?!?/p>
皇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此時看向乾隆的目光都放著光,皇上終于清醒了!
有著這天下之主的金口玉言,那她再怎么做都毫無忌諱了。
于是,紫薇就在一個黑沉的夜里,由宮里一頂小轎晃晃悠悠的抬到了福家,金鎖也跟在她身側(cè)。
按理來說,她以宮女的身份出嫁,又沒有主子為她操勞,乾隆又不管不顧,可若是爾康有心,還是可以給她一場像樣的婚宴的,可爾康卻始終沒有露面,有皇后明里暗里透出的口風,福倫本就成了白身,這會兒也不敢違逆圣命,老老實實的沒有布置婚宴。
紫薇本是心存歡喜的,即便親爹沒認成,也沒有想象中的父女情深,可她自認為和爾康是兩情相悅的,她這番也算是脫離苦海了。
可入了福家的門,福倫和夫人強撐著笑臉與她寒暄了幾句,她只是被領(lǐng)進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間,里面并沒有紅綢裹布,也沒有一絲喜色,她的笑容就這么僵在了臉上。
金鎖作為她的陪嫁丫鬟,明里暗里的觀察著福家人的態(tài)度,頗為憤憤不平:“小姐,他們怎么能這么欺負人?您可是皇上的女兒?!?/p>
紫薇已經(jīng)笑不出來了,她僵硬的坐在了桌前,神色哀戚的對著她搖了搖頭:“金鎖,莫要多言。”
“我們這中間的糊涂事,你還不知道嗎?”
連她的親爹都不管她,也不憐惜她,她可以不去計較,可以忍,但是爾康呢?為什么爾康也不來見她?
看她一臉傷懷的模樣,金鎖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垂下頭默默地站在她身邊。
而被她惦記著的爾康正在書房里與酒為伴。
書房內(nèi)一片昏暗,爾康捧著一壺酒坐在地上,仰起頭,后背倚著桌背,他面色一片醉醺醺的通紅,眉宇間透露著幾分迷茫,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是一片迷糊。
將壺中的酒全都胡亂的倒進自己的嘴里,有一大半都灑了出來,沿著冒著胡茬的下巴,落進了半開的衣領(lǐng)。
這不是他第一次酗酒買醉了。
自那日福家遭了乾隆的雷霆之怒,他們一家都成了白身,而他也從一個前途大好的御前侍衛(wèi),變成了一個只能閑賦在家的廢人。
其實他們應(yīng)該跪謝圣恩的,畢竟皇上已經(jīng)算是顧念舊情了,摻和了這么一出膽大包天的糊涂事,也并沒有殺他們。
可他好難過,盡管知曉自己的身份低,一切都是妄想,可他還是忍不住去想起那女子。
他們并沒有什么直接的交集,一切都是他不知不覺中的癡心,況且,如今她也已經(jīng)成了名正言順的榮親王福晉,可他卻是心里發(fā)苦,又覺得自己罪有應(yīng)得。
罷了,他這輩子,也只能這樣了。
紫薇這輩子,也只能這樣了。
他承認自己卑劣懦弱,他變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