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十九年,中秋夜宴。
——觀‘天啟史記’,只有明德帝發(fā)瘋的世界達(dá)成。
天幕——
蕭崇、蕭羽離開了雪月城,啟程回了天啟。
泰安殿中,蕭崇秉明這次沒有帶回楚河是他的失職,明德帝沒有責(zé)罰他,反而是留下一旁的蕭羽。
“禁足半月?!?/p>
明德帝目光在蕭羽身上,良久,才說了這么一句。蕭羽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謝恩離開。
一出門,就見到了等在那的蕭崇,他尋聲而來,面上帶著擔(dān)憂,語氣有些急切,他問:“父皇沒有責(zé)怪你吧?”
“父皇怎么會責(zé)罰于我呢?此次,我的任務(wù)可是完成的很完美啊......”天幕中的蕭羽沒有同蕭崇有太多言語,與他擦肩而過后臉上的笑意變得陰沉。
此時,亭中。明德帝握著茶杯的手有些不自然,嘴角扯了扯,他有些尷尬,明明是自己要求蕭羽阻止楚河回天啟的,人家真的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務(wù),你自己又不高興了。
明德帝掛上不自然的笑,他問:“羽兒,父皇不是……是”明德帝是了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釋,蕭羽好整以暇的看著,而后眸色閃過一絲陰霾,他替明德帝說:“父皇不必憂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羽兒都明白?!?/p>
明德帝一噎,心想你明白什么了?明德帝又看了看蕭羽,眼中閃過心虛,他覺得蕭羽會長成光幕中陰鷙腹黑的樣子,跟自己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磥?,以后他要多關(guān)心一下崇兒和羽兒了。
光幕一直定格在那,周圍寂靜的一點聲音也無,明德帝覺得有些冷場,他問了蕭羽一個問題,他說:“羽兒現(xiàn)在是何境界了?父皇一時間也看不出了?!?/p>
蕭羽用手撐著腦袋,手指輕點著眼下,聽到明德帝的詢問,他指尖的動作一頓,身體向后微仰,他唇角扯出了一個諷刺的笑,“比不得六哥天資出眾,不過是自在地境?!?/p>
“哦,自在地境啊,那羽兒……”
明德帝勉勵的話說到一半回過味來,十五歲的自在地境,還談什么勉勵,這可以說是少年天才了,明德帝看著蕭羽欣慰一笑,他感嘆的說:“沒想到,羽兒也是這般天才,十五歲的自在地境,比之楚河也不遑多讓?。 ?/p>
蕭楚河聽著,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鼻尖,悻悻開口:“小七是自在地境中期,可是要超過當(dāng)時的我?!?/p>
明德帝瞪了一眼蕭楚河,那眼神仿佛在說,孤一緊知道了,但你現(xiàn)在說這話不是耽誤我修補關(guān)系嗎?蕭楚河觸及明德帝的凝視,眼神瞟向別處,裝作看不見。
“是父皇的錯,以往忽視了羽兒。”
蕭羽一愣,他的神思微變,一雙眸子一撮不撮的盯著對面的明德帝,他只看到了明德帝眼里的真誠,長長的睫毛隨著蕭羽眼眸低垂一抖一抖的。
半晌,他重新抬起眸子,里面一閃而過的是點點星光,點綴了他如墨的瞳色,依舊是不悲不喜的嗓音,他說:“羽兒,從沒怪過父皇,只當(dāng)是自己沒有做到最好……”
明德帝看蕭羽的樣子,前半句說著從未怪過他,后半句又暗暗的點明他的偏心。明德帝覺得,想要讓蕭羽重新接納他,還需任重而道遠(yuǎn)?。?/p>
恰巧光幕又開始了變化,把明德帝從這奇怪的氛圍里解救出來,他扯了個笑出來,說道:“咱們還是繼續(xù)看,繼續(xù)看?!?/p>
這一次光幕沒有顯示時間,而是一個地點,‘雷家堡·英雄宴。’雷門中,眾弟子都在忙碌,唯有一人憂心忡忡,是雷家堡堡主,他與一人談話間提到了暗河。
場景轉(zhuǎn)變成一處密林之中,一銀色利落裝束的女子,輕輕一點,飛身落地的瞬間一道暗器襲來,女子長劍出鞘,一道劍氣劃過,輕松的擋住了暗器。暗處,出現(xiàn)了三道人影,看裝束和身法,是暗河之人。
“有人出錢讓我們攔下你,雷門英雄宴他不希望你出現(xiàn)在那兒。”那三人之中唯一的女子攔住了她?!罢堁┰聞ο?,退回雪月城!”
李寒衣沒有過多言語,劍氣橫掃,與之打了起來。
明德帝看著,神色幽暗,雪月城一城三劍仙,與之交好的有雷、唐門,或許,還有他不知道的勢力。四顧城封鎖,雪月城發(fā)展至今,已經(jīng)隱隱有超越天啟城,不可控制的趨勢了。
若是,能瓦解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
天幕中,原本李寒衣橫掃三人的大好趨勢陡然發(fā)生了轉(zhuǎn)變,細(xì)細(xì)密密的陣法紋路將大半的密林包圍,明德帝一眼便看出,這陣法是專為李寒衣這種劍仙而設(shè),將逍遙天境的境界壓制為金剛凡境。
“小仙女!”
就在明德帝為雪月城會隕落一個劍仙而興奮時,一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沖進(jìn)陣法中,明德帝看的清楚,他并沒有打破封印,而是直接進(jìn)入其中,可見,這男子的道法已經(jīng)到了何等境界了。
“望城山,趙玉真?!?/p>
明德帝低聲念了一句,他倒是將望城山忘記了,他們與雪月城的關(guān)系也是十分的微妙啊。明德帝眼神倏然變得寒冷,透著危險的氣息??磥恚┰鲁?,留不得了——
“就是你們攔著小仙女?”天幕中,趙玉真朝著暗河眾人問道。而暗河呢,也沒否認(rèn)。他們只說:“若是雪月劍仙今日不前往雷家堡,我等任務(wù)完成了,自然不會打擾二位劍仙敘舊?!?/p>
李寒衣沉思片刻,答應(yīng)了。暗河三人隨即離開,可明德帝看清,只有慕雨墨是真的離開了,而另外兩人還駐扎在密林外圍,想來是怕李寒衣反悔。
兩人足足在密林外圍等了一個日夜,天明之時,兩人才離去。
這時,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在空中盤旋幾圈,直奔東方而去。金光停在一處院落緩緩?fù)O?,左右躁動一番,直直沖進(jìn)屋內(nèi),停在了男子面前。赫然就是趙玉真和李寒衣,那金光猛地沖進(jìn)趙玉真的額間,直至消散。
半晌,他緩緩?fù)侣?,“我的天命有解……赤王蕭羽……?/p>
猛然被提及,蕭羽眉眼間盡是迷惘,他,為何要幫助一個和他對立的人呢?想到了什么,他瞥了一眼蕭楚河,難道是為了對付他?
明德帝看的不明所以,蕭羽,又是怎么跟望城山搭上了關(guān)系,他剛要開口,恰巧對上蕭羽的視線,蕭羽先他一步,他冷冷的說:“兒臣也不知道?!?/p>
明德帝看著覺得又要被懷疑的蕭羽,表情僵硬,沒有反應(yīng)。
天幕變化,千金臺中,蕭羽帶著顧心然和時辰剛進(jìn)去,屠二爺就迎了上來,從他們的對話中在場眾人得知一個很重要的消息,千金臺,易主了!
隨后,流水的菜品被擺上了桌,蕭楚河看了眼蕭羽,饒有趣味,聲音上揚,頗有些輕慢之意:“看這菜品,像是御宴啊?!?/p>
聽出言外之意,蕭羽神色晦暗,他不緊不慢的說:“并未逾制不是嗎,六哥——”
明德帝輕咳一聲,兩人又各自觀看天幕,不再做聲了。明德帝卻眉頭緊皺,他能感覺出來,蕭羽和蕭楚河之間,有些微妙的‘?dāng)硨Α踔?,這種敵對是蕭楚河都不易察覺的。
顯然,蕭羽主觀意識要明顯的多,這兩人……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嗎?
天幕繼續(xù)著,這次沒有了地點提示,只能看出是一個竹屋。屋內(nèi)陳設(shè)清雅,顧心然和時辰坐在一邊,對面是趙玉真和李寒衣,顧心然身后陳列一架屏風(fēng),隱約透著人影,不能得見真顏。
“太極兩儀陣。以極陰之時,配極陽之血,方可結(jié)陣,抽離陰陽之氣。”顧心然看了屏風(fēng)一眼,她有些猶豫,片刻說道:“可破你的慧極天命?!?/p>
趙玉真知道這陣法的不易,需要特殊心法輔佐,他問兩人是否知曉。顧心然也是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李寒衣欣喜,“可這極陽之血是何物呢?”
原本眼中重新泛起希冀的趙玉真忽然改了口,他的轉(zhuǎn)變讓一旁的李寒衣情緒激揚,不停追問何為極陽之血。
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屏風(fēng)后面?zhèn)鞒?,“極陽之血,便是極陽命格之人心血?!币怀嗌律赖墓訌暮竺孀叱鰜怼?/p>
“道劍仙果真癡情,寧愿背著天命一輩子也不愿雪月劍仙為難,可歌可泣??!”李寒衣不懂蕭羽的言外之意,“玉真,他是什么意思,什么為難?”
趙玉真沉默半晌也不肯開口,蕭羽只好代勞,“本王就是那極陽命格之人。”
半晌——
“你有什么條件,說說吧!”李寒衣思索片刻又補充道,“前提是不能違背江湖道義,不能違背良心?!?/p>
蕭羽笑的風(fēng)清朗月,“只要雪月劍仙和道劍仙答應(yīng),我二人無論生死,只要二位不參與本王和蕭楚河之間的斗爭,極陽之血本王如約奉上?!?/p>
天幕再次定格,蕭楚河神情怪異,明德帝緘默不語,半晌沒有言語的蕭崇忽然道:“七弟用自己的心血只是換了個承諾,值嗎?”
“值嗎?”
蕭羽輕嗤出聲,他的目光幽沉,透出冷冽的寒霜,蕭崇的問題讓他冷笑一聲,蕭羽回答說:“以后的我,真是愚蠢。趁他天命受限,我就應(yīng)該抓住機會,解決了他們!用我心血,他配嗎?——”
蕭楚河怪異的表情一直未變,不過,還是感嘆了一句:“你既救了他,也是功德一件?!?/p>
蕭羽忽然笑了起來,赤紅色的衣衫配上他略顯瘋狂的臉龐,讓蕭楚河更加不解,蕭羽冷聲道:“用我心血才能救的人,那他就不值得救!趙玉真?六哥若是有意,你便去想辦法救他吧——”
蕭楚河皺眉,“天幕也說了,沒有別的辦法,我又怎么救他?”蕭羽惋惜的嘆了口氣,“那,他就等死吧……”
明德帝皺著的眉峰被蕭羽一句話撫平,能解決趙玉真,雪月城少了一個劍仙,他操作起來也就少了一分阻力。他瞥見想要說話的人,出聲打斷:“楚河,羽兒是你弟弟,不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而損了身體,知道嗎——”
“……知道了,父皇?!?/p>
在明德帝威脅意味的眼神中,蕭楚河無可奈何,低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