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春雪觀影體(9)
明德十九年,中秋夜宴。
——觀‘天啟史記’,知道了所有,你會如何選擇?
易文君看著痛苦的蕭羽,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是母妃,對不起你?!?/p>
蕭羽無聲的凝視讓她的心備受煎熬,只能別開目光,過了很久,她又聽見了蕭羽的聲音,他說:“你的對不起,對我受過的苦難來說,根本不值一提。而且,你也不必說對不起,你給我的苦難,自會有人替你償還?!?/p>
“宣妃娘娘,你想知道我的結(jié)局嗎?想知道葉安世的結(jié)局嗎?”蕭羽的目光冷的像是千年不融化的寒冰,宣妃的心一顫,“羽兒,你……你怎么了?世兒又怎么了?”
蕭羽沒有回答,只是看天,宣妃順著看去,只見漆黑的夜空橫著一幅畫卷,散發(fā)著暗淡的灰光。忽然,畫面動了起來,她也出現(xiàn)在了上面,不過確是昏迷的狀態(tài)。
【“母親,母親!”葉安世不停的叫著昏迷的宣妃。他聞了聞茶杯,似乎察覺出問題,他扶起宣妃,為她運(yùn)功祛毒。】
宣妃盯著光幕中略顯青澀的少年,他……喊她,母親?!
“世,世兒?!鄙倌觊L了一副同葉鼎之一般無二的面容,她顫抖的用手捂住,才勉強(qiáng)沒有哭出來。
這時(shí),蕭羽去而復(fù)返——
【“是你!為什么要給你的母親下毒?”他敏銳的察覺到,四周安靜的不同尋常,連蕭羽身邊的龍邪都不見了,那么,這毒自然就是他作的手腳了。
“你很聰明,這么快便猜到了是本王做的,但你的問題很愚蠢?!?/p>
聞言,葉安世還不理解,可,很快,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力正在流失,宣妃身上的毒正向他轉(zhuǎn)移,他無力的癱軟倒地。
“她從來都不是我的母親,別再說錯(cuò)了?!睆氐谆杳灾?,葉安世看見了蕭羽眼中的怨恨!
“愚蠢之極——”】
【蕭羽痛苦的閉眼,再次睜眼時(shí),神色中一絲溫情也無,狠厲的如吐著信子的毒蛇,眼神冰冷,“一滴血,換你和你的兒子永遠(yuǎn)離開天啟,你賺了!”】
易文君顫抖的問:“羽兒,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傷害世兒?他……也是你的兄弟??!”
“我的兄弟?二哥才是我的兄弟,他是個(gè)什么東西,他也配?”蕭羽不屑的回答,他厭惡的掃向宣妃。
“羽兒,不要這么看母妃,不要……”易文君此時(shí)經(jīng)歷了巨大的心傷,她再也承受不住蕭羽眼中的漠然和厭惡。
蕭羽將目光呈向別處,唇角溢出一絲苦笑,受不了了嗎?可之前你不就是這么對我的嗎?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你現(xiàn)在又做出這副樣子是為哪般呢?
緊接著,蕭羽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他額間遍布虛汗,他緊咬著牙,唇瓣緊抿,帶起一絲不自然的紫色,“二哥,我疼——”
或許是因?yàn)橐姷搅宋磥戆l(fā)生的事,蕭羽此時(shí)對蕭崇的依賴甚至超越了宣妃,他疼的厲害,白皙的手輕顫著拉上蕭崇的衣袖。
蕭崇向著尋去,一手將他拉著身前,蕭羽單薄的身體止不住的戰(zhàn)栗,他咳出一口血來,浸染了潔白的衣衫,也像是將兩人性命相連。
他癱軟在蕭崇懷中,蕭崇耳邊還能聽見他痛苦的喘息,蕭崇顫抖的撫上少年清瘦的不成樣子的身軀,“小七,小七!快,傳御醫(yī)——”
蕭崇的喊聲驚醒了其他人,明德帝抱起昏迷的蕭羽直奔寢宮,沉穩(wěn)的臉上展露出一絲慌亂,易文君跟在后面,滿是擔(dān)心。
唯有懷中陡然一輕的蕭崇怔愣在原地,他潔凈純白的衣袍上遍布血跡,從肩膀到胸前,他被汗水浸濕的手,下意識的撫上因?yàn)楹ε露o閉的雙眼,剛剛小七在他耳邊痛苦細(xì)密的喘息聲,仿佛又把他帶回到了失去光明的那天。
那天,他也是那樣的痛,還有冷。
蕭楚河敏銳的察覺到蕭羽緊抿的雙唇,不是正常的血色,而是中毒之后才有的紫青,他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眼中迷霧橫生,又是中毒嗎?為什么,偏偏他的兩個(gè)兄弟,都被下了毒……
他想知道真相,可,漆黑的夜,天幕像是從未出現(xiàn)一般,消失于天際。
蕭崇強(qiáng)行壓制住身體的顫抖,起身的瞬間,因?yàn)楹ε露c軟的腿控制不住的跌倒,想象中冰冷沒有觸到,蕭楚河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蕭崇,他擔(dān)心的問:“二哥,你還好吧?”
蕭崇搖了搖頭,他隔著衣衫感受著胳膊上傳來的熱源,心底的怨念似乎有些消散,他詢問:“楚河,送我去見小七和父皇,好嗎?”
“好。”
蕭楚河扶著蕭崇,兩人的背影都透著釋然。
等兩人到了明德帝寢宮時(shí),跪了滿地的太醫(yī),每個(gè)人面上都如喪考妣,其中一個(gè)資歷甚老的太醫(yī)抬頭,他說:“七皇子身上的慢性毒藥會……會一步步蠶食他的生命,如今,七皇子驟然毒發(fā),加之……”
“加之如何!”
明德帝面上帶著怒氣,身旁的杯子被他用力的摔在地上,嚇得太醫(yī)狠狠低下頭,撞著膽子回話,“加之……加之,七皇子傷心過度,已經(jīng)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我等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了!”
“放肆!朕讓你救朕的皇子,若是羽兒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們都要陪葬!”
聽著明德帝暴怒的聲音,太醫(yī)們都顫抖的跪地,再無人發(fā)聲。蕭崇心口一痛,小七竟連活下去的欲望都失去了嗎?
忽然,他想起天幕中的神醫(yī)來,既然他連自己的眼疾都能治好,想必,想必也定能治好小七。
“父皇,不如去請藥王谷的神醫(yī)來!”蕭崇的提議讓明德帝眼中泛起希望,“對,對,藥王谷定能治好羽兒?!?/p>
“來人——”
明德帝的話陡然被蕭崇打斷,“父皇,我要親自去。”聞言,明德帝心里泛起愧疚,外加一絲酸楚,“好,你去吧?!?/p>
蕭崇走后,跪滿一地的太醫(yī)也被遣散了七七八八,只留下兩個(gè)最有名望的,蕭楚河盯著似乎老了許多的明德帝,他說:“父皇,我有一個(gè)問題想問你,出去說?!?/p>
明德帝被他拉著出了殿門,走至暗處,明德帝陡然出聲:“有什么問題在殿內(nèi)不能問,非要出來?”
聞言,蕭楚河轉(zhuǎn)過頭,他的眼中的猶疑被篤定代替,他說:“父皇,小七體內(nèi)的毒,是你下的吧?!?/p>
他的語氣甚至不是疑問,而像是再說事實(shí)。他的目光太過直白,明德帝的心似乎都被他看穿。
良久的沉默也昭示著真相,明德帝仿佛更加蒼老,他說:“都是我的錯(cuò)?!?/p>